越早睡不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起码折腾了半个时辰,干脆爬起来点了蜡烛,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红肿的地方。
药是好药,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但隐约还是能看出被揍过的痕迹。
——不能忍,居然被一个屁孩打脸了。
我暗想这楚无疑怎么性格如此恶劣,一转头,居然看到楚无疑窝在我的床上抹眼泪。
没错,是楚无疑在抹眼泪。
…
……
…………
我愣了三秒,快步走上前去,将他从床榻上拎了起来。而后还不忘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了他的两只小手,以防他再给我一巴掌。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拎着他往外走去,“给我快点消失。”
楚无疑只顾着抹眼泪,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小孩子哭起来都是哇哇大叫,他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用衣袖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的。
我把楚无疑扔出门外,仔细上了锁。然后吹了蜡烛爬上床睡觉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旁边好像有东西在动,我想睁开眼睛,却没什么力气,也没多想,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然后便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趴在我身侧的正是昨晚被我扔出门外楚无疑。
看到他还在睡,我伸手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瞬间就被疼醒了。
他疼的龇牙咧嘴:“干什么?”
“混账东西,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无疑坐起身子,揉了揉被掐过的屁股,恶狠狠道:“本少爷愿意和你睡是看得起你,大不了我对你负责呗。”
“去你的!”我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你爹还是个处男呢,你一个屁孩,我还要你负责!”
“我不负责也没人要你了,你这个恶毒又心狠的女人……”他骂骂咧咧到最后一句,竟又是,“你当真不会安慰小孩吗?”
……呵。
他还是很期待我对他说“你爹娘不会有事的,你奶奶也会从祠堂出来的。你的家会像以前一样和和美美的”诸如此类这些话。
好像只要说了这些话,他就能继续沉浸在过去那个看似平和安稳幸福的家庭生活中。
哪可能呢?
安慰小孩的确不难。
可他已经不是小孩了,即使年纪还是,心理上也不能再是个小孩了。
他把自己当小孩,安逸了,又怎么肯长大呢?
我将他捏紧的拳头一根根掰开,然后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你的爹娘会不会回来。我只知道,你不马上长大,你爹这个将军府没人打点就要瘫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或许会觉得你很没用,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小家都护不了。”
话锋一转,又道,“但若是他们回不来了,你便是下一任的楚将军。
这一点你也可以放弃,自由是你的,但痛苦也是你的。”
不知道楚无疑听进去多少,我是没空管他了。睡过了点,我连焚香沐浴的时间都没有,只简单用香茶漱了口,梳了头发,擦了些打底的脂膏,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也不知为何这次我会睡的这么死,明明平日里还是会早起的。
等赶到了见面的地点时,别说午时三刻了,未时三刻恐怕都过去了。
该死,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我懊恼地蹲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心道沈月卿不会来了又走了吧。
因为树下和树上四周都没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