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解开他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倒上两杯酒,“那是我奶奶受不了打击,疯了以后,把鸡当成我父亲了。”
我以为他倒的两杯酒里有一杯是给我的,伸手去接,他却是把两杯酒都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悬在空中……有点尴尬。
“一杯敬皇天后土。一杯敬英魂忠骨。
请佑我西凉,百年基业,永世不倒。”
我看着洒在地上,慢慢渗进泥土里的酒水,突然想到了楚溪的奶奶老泪纵横的那张脸。
……也许她根本没有疯,她只是难过。
所以在努力扮演一个四世同堂、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
“我有三个兄长,都死在了战神罗厉的刀下。至于我爹,脑袋都被砍下扣在南诏了,后来还是沈月卿帮忙偷偷混在运猪头的队伍里运出来的。”
“虽说他们死得其所,但奶奶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赵绿间治好她的病以后,她就疯了,开始养鸡,把鸡当儿孙来养。”
“楚家这一门,就剩我一个了。所以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就顺嘴说下去了:“所以你不能上战场了,你很遗憾,是不是?”
“是,我很不甘心,保家卫国开拓疆土是我唯一的信仰。可奶奶一看到我舞刀弄枪都要哭闹得不吃不喝,生怕我明天就回战场了……无疑现在八岁,至少要等他十三岁,我才能把将军府托付给他,然后回去战场。”
“朱珠,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佩服你。”
楚溪突然表达起对我的敬佩之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嘿,我还好啦。”
“你那么弱小,却总是自不量力。”
“……”尼玛,想打他。
“我第一次在沈家庄看到你的时候,你连几个家丁都打不过,轻而易举就上钩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
“就是你把我浸猪笼的!混账东西!碧池还各种拖累我!”
我气恼地踩了他一脚,“我现在可不是任人宰割了,我已经很强了。”
“哈哈哈哈,好像是的,因为当时觉得浸猪笼很有意思啊,可以把碧池气死。”
他大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我。
“呃……”
又要开始尬聊了么?
“是啊,你现在已经很强了,以后还会更强。”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再强下去,已经比懦弱的我要强很多了。”
“朱珠,很感谢你。”
“……”不知他谢我什么,但是也并不想问。
“你知道吗?无疑不是我的儿子,是大哥的。我们之中,只有大哥留有子嗣,二哥和三哥没成家就战死了。大嫂和奶奶一样疯了,我便娶了她,无疑也过继给了我。一直以来,奶奶和大嫂都阻止我去战场,她们怕我去了以后,尸骨都带不回来了。”
晕,还以为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拥有性生活和子嗣的成功男子,原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主。
“以前我也一直在犹豫,是听珍视的人的话不让她们担心重要,还是去实现自己的理想重要。
在遇到你以后,我明白了。我从来没有一天是从战场上真正走下来的。对方是罗厉也好,是别人也罢,我也不一定就会输啊。”
“谢谢你,你那么弱小,却也敢那么自不量力,我有什么不努力的理由呢?”
这话听得我火冒三丈,却又莫名奇妙地感到无从发作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开了我,从怀里给我拿出了一张纸条。
沈月卿素来吝啬,都不舍得用信封,只有一张纸条。
白纸黑字,字迹清晰,是他的笔迹。
上面写着:朱珠,你来吧。
……
山顶的风吹的人很舒服,我整个人都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