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赶紧又补上一句:“你们这么多菜肯定是吃不完的,让我来助你们一嘴之力吧。”
满嘴跑马且毫不自觉,希白冷了他一眼道:“不需要,我们吃的完。”
和尚大概是没想到希白会如此果断地拒绝他,面色挣扎了片刻后道:“你们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就给我吃一点吧,我已经几天没吃了,西凉国的树皮又不好吃,我很饿的。”
我和希白也饿了几天,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听这和尚的话,他似乎还吃过树皮,但对他实在产生不了半点好感,于是干脆继续吃饭不理他。
和尚有些急了,从破包裹里翻出一本脏兮兮的经书,递到我的面前:“这是我手抄的经书,送给施主,施主能让我坐下一起吃吗?”
与其说是经书,倒不如说是鬼画符,这和尚写的字可能比我用脚写的字还要难看——但,这是南诏的文字。
是我从一笔一画中学会的南诏文字。
我又想起了沈月卿教我写字的时光,这和尚要是能遇到他那样的好老师,想必字不会写的这么差。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和尚,开口道:“大师,给你个忠告,以后不要自称我,请自称贫僧,这是作为一个和尚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入门就该知道的。”
“……贫僧记下了。”
“还有你这头发,做和尚是绝对不能有头发的,否则六根不净、尘缘未了——”
“施主,”和尚打断了我的话,认认真真道,“头发可不能断,贫僧下个月就还俗了。”
“这是为什么?”
和尚是说不当就不当的职业吗?
古代人一旦入了佛门,基本上就是整日陪着青灯古佛,直到一世终了。
面前这个和尚连还俗都说的如此坦然,而且头发这种东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长出来的,他的头发都长及小腿肚了,可见他还俗一事可能都计划好些年了。
“贫僧过去一直是和师父两人相依为命的,现在两国交战,师父已经为国捐躯,只剩下了贫僧一个人。”
和尚说到此处,十分伤心,几欲落泪,我也是没了师父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竟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希白仍是冷淡地问道:“那就讲讲你师父怎么个为国捐躯法。”
和尚也不介意他这往伤口上撒盐的举动,回答道:“上个月师父偷了敌军主将下酒的一缸卤猪蹄,他顾着品尝而没有及时逃出营帐,被守夜的士兵抓到后活活打死了。本来我作为从犯,负责在外面接应也是要被打死的,但一个与佛有缘的善良公子替我求情后放了我,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听到这里,我更觉得奇怪了,这一百两银子,按照和尚的吃穿用度,花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那些银子你都拿去赈济灾民了?”
毕竟边关地区灾民众多,作为宅心仁厚以普度众生为主要责任的和尚,拿出所有的积蓄奉献给大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没有,贫僧在路上遇到一伙山贼——”
“……被山贼抢了?”
“山贼请贫僧去他们山寨做客,盛情难却,贫僧只好去了,他们确实没有为难贫僧。但贫僧瞧见他们赌钱,一时好奇也参与赌了几把,直到把那一百两都输完了,贫僧这才离开了那个山寨。过来这边就是西凉国了。”
……我是很想把这个和尚宰了的。
又偷鸡摸狗又赌钱的和尚,根本就是有辱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