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不愿意留她在宁王府的。
只因她和七年前被我杀死的小明流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明流是罗寒唯一愿意亲近的侍女,罗寒那时年纪还小,文化程度也不高,吐字都有点不清晰,小流小流的叫着叫着就叫成了“小牛”。
罗寒对谁都不假颜色,包括师父和我,甚至是他的父母兄弟,唯独对明流,整张脸都堆着贱兮兮的笑容。
明流也是真心待他好,朝夕相处,长久的陪伴成了最直接的默契,他甚至以为他们会相伴一生,我也以为。
可明流却挡了我的路。
我天生性情冷漠,对谁都没法太亲近,也深深地明白父母对我有生养之恩,宫主于我有君臣之义……为此,他们让我做什么,不管我心底是否愿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做。
南诏和西凉积怨太深,这其中,我们沈家的挑拨,世代功不可没。
可两国君主却休战了。
因为长久不分胜负的战争,耗尽国力,民不聊生。
经过沈家无数次的暗杀和设计,终于让两国的战火重新燃起了。
那年我历经艰辛,终于取的信任,杀了南诏的皇帝罗渊。罗渊是罗寒的祖父,也是南诏有史以来最贤明的君主。
他死时应该很痛苦,因为他的身体被我剐成了十六块。
但他眼神清明,面容表情也没有因为痛苦和折磨而发生一点扭曲。
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年轻人,你这样挑起战争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没有辱骂,没有苛责,甚至算不上是警告,只是陈述一个平静的事实。
我将化尸粉慢慢地撒在他的身上,漫不经心道:“好呀,我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唯独地狱,还没有去过。”
拿着南诏传国玉玺在伪造的圣旨上盖下时,是明流拦住了我。
明流什么都知道了。
“阿月,倘若两国再交战,必将生灵涂炭。”
她从小陪伴罗寒,在归山庄的时候也会默默地替我温酒煮茶。
花间月下的那些时日,我们时常一起品尝林间红艳的酸果,去看落霜后的晚霞,偶尔也会吟诗抚琴。
那时我口中还尝得出酸甜苦辣,人世间的各种滋味。
我有一瞬间的愣怔,师父和师弟们的笑面和沈家百年的基业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
我回手,缓缓道:“你说的对,明流,战争让我们失去了很多,也让我们逐渐迷失了本心。”
沈家先祖那一代,南诏和西凉爆发过一次长达二十年的战争。二十年的光阴将两国国力严重耗尽,无数平民的生命如同蝼蚁般被无情践踏。
而后百年修整,也不复当年的一夕荣光。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没有人再渴望战争了。
明流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这样,小寒就不会和阿月是仇人了。”
仇人。
小寒。
罗寒。
怎么可能不是仇人。
在我切掉罗渊手臂的时候,就注定罗寒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原谅我了。
“阿月……”
明流没有挣扎,只是哀伤地看着我。
我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