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说多了,这小孩儿可不傻。
心下忐忑,好在顾楚又开了金口:“我一个人……我什么时候一个人过?”
顾长安头疼起来。长久以来他对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护耗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能明目张胆,不能叫他厌烦,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到底也还是得罪他了。顾长安从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就是对顾承他都没有这么上心过。这么做当然源自最自私的想法,谁都知道保护自己,丛林里随便一只野兽都知道掩盖自己的气味以躲避天敌。他是他最薄弱的地方,不要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就是身怀绝技万夫莫敌,他顾长安照样不会一丝一毫放松警惕。
得罪就得罪吧,顾长安想,这么些年得罪他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相识多年,某些事情上早已亲密无间,两个人好好待上一天半天的,却是少有的体验。顾楚被强迫着吃了一点东西,又被丢进浴池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热水扎着腿间撕裂的小口子,他疼的一激灵,立刻便愤愤扬起手里的浴液瓶子砸人。
罪魁祸首面不改色闪开了,洗干净了,浴巾把人一裹就往床上丢,然后便是强势的打开他的大腿擦药。
顾楚嘶嘶抽气,拼命夹紧腿逃避,顾长安边弄边骂:“笨。”
顾楚支起身瞪他,气愤难当。
顾长安板着脸说:“瞪我做什么?自己想想这都几回了?”
顾楚气得反驳:“你!”
顾长安说:“我怎么了?我无耻?我无赖?你这不都知道么,怎么还学不乖,回回都要往枪口上撞?!”
顾楚气得跌回了褥子里。
顾长安一副得了理的样子,一边埋头抹药一边嘴里叨叨个没完:“别的事儿都你对,都我王八蛋,可这回我没错,那药是随随便便能吃的吗,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你也得替我想想,这家业这责任,我多忙你不是不知道,一个月能回来睡几天呀?哦,你以为我没回来睡我是找消遣去了?那都是应酬,伤身的!”
顾楚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耳朵堵了,他没见过顾长安在别处也这么神神叨叨,老东西,在外头雷厉风行横扫千军,回了屋里,有时候婆婆妈妈起来,真赶上几十岁老太太。
他没能生在寻常家庭,没有体会过被父母唠叨的感觉,也不知道在顾长安眼里他始终都是孩子,甚至比顾承还小些。
“你是一贯不会心疼我的,我也不指望你有这份心,可承儿你就没想过吗,他一个人,兄弟姐妹全无,你我百年之后,他就得跟我现在这样单枪匹马孤军奋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真忍心?”
“实话跟你说,我是早有这念头了,你也别跟我犟,你犟不过我。我大你这些岁数,往后肯定先走,到时候有几个孩子陪着你,我也走的安心,要只有承儿一个,这压力多大,我非得操心到死不瞑目不可。”
顾楚望着天花板,忍不住讥讽:“想的真周到啊,你死了不要我垫背吗?”
这句话杀伤力甚大,顾长安手上动作顿了顿,默不作声了。
房里一下没了声音,顾楚努力忽视腿间作乱的手指,顾长安上了药,低头亲了亲他嫩豆腐似的小屁股,才又凶神恶煞般压上来捏着他的下巴尖儿威胁:“不想被干死,就别有下回!给我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