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打罢。”他也不管孙少爷凉在圆桌上,自顾将谢长滢打得晕死过去,足够他卧床个一年半载了。
跟着在房里转了一圈,缴了些男子首饰,看中了一个古釉青花细瓷瓶,再捡了地上单衣,把孙少爷粗粗一裹,一手夹一个,仍是提气点地,从屋顶那大窟窿溜了出去,借着暮色,在各家檐壁上飞身起落。
不消一会就带着孙少爷回了客栈。
温柔将他放回床上,点了灯,一看他嘴唇干渴,便兑了茶水,端到他跟前,孙少爷彼时好了许多,正蹙眉抵抗身内情潮,一抬首,咕哝咽了,待下了肚,身子一颤,问道,“你自桌上倒的?”
郦寅初莫名,反问他,“难道从地上倒的?”
孙少爷一时悲愤交加,“你这蠢龟蛋,要害死我!都是遇着你!我才一桩接一桩的倒楣!”倒头就往墙面那边缩去。
郦寅初愣了半晌,也爬上了床,自他腰间把他一抱,撩到了怀里来,“我是喜欢你才做这事,有甚害臊的。”
扳起他脸来看,竟然哭了,顿时心里被紧紧着似的疼了起来,拿粗糙指头去揩拭,只徒然将他白嫩眼睑刮得红红的。
“我今后若是都被人压,我就去死。”孙少爷满腹委屈,这话便说得略略语焉不详,他原意是说他一介风流公子,在男子身下承欢,似yín丨娃荡丨妇辗转索求,是生不如死。郦寅初耳里的意思却是,他家心肝少爷日后若被除他外的男子压了,就再不愿苟活于世。
当即把嘴一咧,“我怎会让你再遇上这事……”话还未说完,住孙少爷下颚就吻了上去,孙少爷只挣扎了两下,就任他去了。
一手溜到孙少爷吃了他一堆东西的小丨穴,那里烫热肿突,一摁就沾了一指稠液,便发力托着他腰豚,将两腿一分掼到自己身上,又亲了亲他红润脸颊,下头就势送了进去。
孙少爷不自觉扭腰,心里愈发羞愤,把郦寅初一个脖子死死勾着,脸面都埋进了他肩窝里。
郦寅初浑身爽利,一手在他背上拍抚,一手去撅他已顶到了自己腹上的硬物,轻声宽慰道,“你是着了道才会这样,莫哭莫哭,别像个小娘子样的。”
孙少爷也不反驳,只被他顶得嗯嗯的轻喘起来。
一场彻夜交欢,是绣帷里效绸缪,颠鸾倒凤,缠绵缱绻。
第二日巳时都过了,孙少爷还仿佛一尾死鱼趴在郦寅初身上,反观郦寅初,眼睑下虽然也是青黑,透着纵欲过度,但神气都足,心绪显然也好,手指还不疾不徐地绕着孙少爷的头发。
孙少爷被缠得心烦,嘶哑骂他,“你这无赖!去要水来!”
郦寅初挠挠头发,小心将他从身上挪到床上,也不吭声,起来着衣,末了便打开门出去了。
孙少爷闭着眼烦躁地趴了会,就听见他又回来了,有铜盆在桌上一磕,知是他端了水来。
便由他绞了帕子,在自己身上擦拭。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所谓事不过三,你我这种事……做了三回,就莫再有第四回了,我不好这个,是不会同你在一起的,”那双揩拭到了自己腋下的手顿住了,孙少爷继续,说,“其实你恐怕也不是真喜欢我,只不过那夜在林子里阴差阳错,之后又一路跟着我……”
郦寅初拧着粗眉,眼睛瞪着,“你的意思,老子是认了你作娘不成?”随手把湿帕子甩了,一把掰住他臀肉,大拇指摩挲上穴丨口,口气淡淡,“老子难道能对老子娘做这种事?”
孙少爷被他骇得一僵。
郦寅初续道,“你还不知老子是做甚的,老子是石鉴山的魁首,你就是不愿跟老子一起,老子也能将你抢回寨子,日夜练,还怕你舍得离开老子?”
孙少爷还未回头看他表情,身上已经吓得凉了。
郦寅初这三个字他本不识得,可提起石鉴山,他是熟得不能再熟,那正是当初劫他的那伙匪众!行事凶恶,见钱不要命。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纵是真成了断袖,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老粗盗魁!”
郦寅初蓦地把拇指捅进他谷道里,也起了真怒,“那你这里为何这样yín丨荡,连老子的指头都吸着不放?”末了还阴阳怪气地哼了声,“难道你看上的是给你下药的那人?不定正是你勾引了他,他才恁般惦记你!”
这话正中孙少爷伤心处,猛抬头对着他,“这不是心甘情愿!是你无耻!你这混蛋!”
郦寅初怒极反笑,脸上狰狞起来,“莫以为老子喜欢你,就要惯着你,看老子不做得你屁股开花!”
“你敢!”
郦寅初的确不敢,不然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地赖在孙家,心里暗骂自己无用,脸上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孙少爷。
孙少爷抿着唇,眼睛里又涌起了雾水。
郦寅初认识他这么久,都未见过他那副羸弱样子,七上八下的只悔恨自己说过分了,不由软了态度,把他抱到怀里,又捡了帕子帮他擦拭,低声下气的,“是我错了,我说过分了,你不要生气。”
隔了好一会,孙少爷平静下来,哼道,“我哪敢对魁首生气,又不是活不耐烦了。”却未挣扎,任他抱了。
郦寅初揩着揩着,由不得心猿意马。
孙少爷昏昏沉沉的,冷不丁道,“摸够了没有?”
郦寅初悻悻,将帕子一掷,稳稳进了水盆,起了身在孙少爷包袱里翻出套衣衫,扳着他手脚替他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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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正午时分,孙少爷那几个伙计过来敲门,孙少爷正要应,看了郦寅初一眼,低声吩咐,“你坐那边去。”
郦寅初勾了个笑出来,依稀是当时的傻子,心无城府的样子。
孙少爷忍着头晕眼花下了地,打开门。
外头一人问,“我看着少爷房门是往里锁的,怎么少爷今日在房里,没和宋公子一块出去?”
“昨晚着凉了,今天就不去了。”心说坏了,都忘了和宋双珏有约。
有人眼尖,瞟见了郦寅初,嘀咕道,“怎么傻子也在?难不成是他自己来的?”
孙少爷嘱托他们去直隶州长府送口信与宋双珏,跟着推说难受,不同他们一起吃饭了,他们几人担心了几句,便走了。
孙少爷又叫小二送个两菜一汤两双碗筷到房里,都交代了,一看床上狼藉,草草拾了,接着便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床上。
郦寅初看他逞强,心里恨得直痒痒。
便旧事重提,道,“我是真心对你,同我回石鉴山罢。”
孙少爷像惊了毛的猫似的一打挺,“去石鉴山作甚?难道你还要回去当你的盗魁?”
郦寅初听出些微担心,心里甜丝丝的,“不当了,不当了,你要不喜欢,我还是回你家,做你家的孙白。”说着笑眯了眼,一付小心。
孙少爷又好气又好笑,看他这样,也不好赶他,心说只要他弃恶从善就是好事。
其实是怕他狂性大发,说到做到,真把自己绑去了石鉴山做禁脔。
又换了苦口婆心的语气,“你作甚要去当强盗,你在覃镇时,过的那种生活不好么?”
郦寅初眼神一沉,一时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孙少爷,正巧跑堂的送了饭菜上来,这一打断,又把话全咽了进去,“哪有人出生就是强盗?弱肉强食,不进则退,我有甚么办法。”
春秋笔法,把前仇往事一笔带了,字里行间却带着重入骨髓的分量。
孙少爷察言观色,默默添了一碗饭与他,“不说了,吃饭罢。”
申时许,有人敲门,孙少爷正同郦寅初讲故事,懒道,“你去开门,顺便往桌上倒杯水给我。”
门一开,外面站一位玉面公子,朗眉星目,方正衣冠,正是宋双珏。
“哟,是孙白。”
孙少爷忙起身应答,“宋兄,你怎么来了?”
“能让重然诺的孙兄你爽约,我当然要来探望一番,”莞尔瞥一眼郦寅初,又道,“如何?是哪里不适?”
孙少爷表情乱了一瞬,“受了风寒,几乎起不来床。”
宋双珏探手过去,“还真有些低热,孙白粗手粗脚,只怕伺候不好你罢?”
郦寅初把眉一皱,瞪过去。
宋双珏全无感觉,“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睡得太多,乏了……孙白他没有粗手粗脚,还算细心了。”
宋双珏一声“哦”,转向郦寅初,笑意吟吟,“委屈石大当家的了,装成傻子在孙家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孙少爷愕然看向宋双珏,“你……你……”
无怪他叫郦寅初石大当家,外人只知石鉴山匪众占地为王,便将它大当家的泛称石盗魁。
郦寅初安之若素,“我甘愿做。”
宋双珏嗤嗤一笑,孙少爷便知他无恶意,莫名长松了口气,“这事阴差阳错,是三岁死了娘,说来话长。”
宋双珏一跷腿,抚了抚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我原先也未认出来,大当家那胡子是易容的罢,”他赞了一声,又道,“只是大当家的悬赏檄文就挂在城门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宋某认得出来,恐怕也有别人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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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27
孙少爷赶忙去看郦寅初,话却是对着宋双珏说的,“樊城到底是大地方,人多口杂,他现下改过自新,是善莫大焉,我们回去了覃镇,想必便不会让人认出来了。”
语速略略的有些快。
宋双珏深深看他一眼,把细长眸子一挑,望了望外头,“回去覃镇也好,少了很多是非。”说着极轻地一叹。
不待孙少爷他们说话,笑道,“孙兄好好歇息,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孙少爷和郦寅初面面相觑,不知他打的究竟是甚么主意,突如其来,突如其走。
又住了一日,孙少爷带着郦寅初等人,包袱款款的回了覃镇。
甫到门口,一条小狗摇着尾巴撒着欢奔了出来,汪汪乱叫,正撞在郦寅初小腿上,郦寅初两根指头将它提了起来,咧嘴一笑,“这畜生长得真快!”
那狗老老实实任他吊在半空里,可怜兮兮地呜呜直唤。
孙少爷白他,“快将它放下。”说完兀自进屋去了。
郦寅初把它提到眼前,轻声说,“老子还挺想你的。”
听到里头孙广延问,“大少爷,孙白没一块回来?”便温柔将小狗放回地上,也进了屋去。
话说年华偷换,时光易启,才过中元,又是中秋。
八月十四这日,孙少爷已经去果儿铺定了月饼,又称了上十斤蜜枣、乌梅糖、玉柱糖这类点心,孙立领着一帮少年早早就蹲在了边上,此时涎着笑巴巴望着孙少爷。
孙少爷呵呵一笑,从褡子里抓了大把赏他们去了,那孩子群里便一阵小小欢呼,他看了也极欢喜。
回到孙家,要去交与孙广延分发仆庶,路上看见了郦寅初,到他跟前抓了一把果子,道,“手。”
郦寅初先怔愣着,赶忙伸手出来接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嘴巴也微张着,只顾望着掌心里的糖果。
“发糖与你吃。”看他模样,孙少爷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着边进去了。
他不知道,郦寅初活了这廿来年,还从未有人这般待他,幼时苦楚,少时凄凉,大时无奈,手上仔细剥了一个姜衣,拈在舌上,甜丝丝,凉丝丝,暖丝丝,蜜意滴了一心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