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官兵对视了一眼,那络腮胡子的官兵首先开口,试探着问道:“林大人,小人不懂您的意思。”
林可淡淡地反问:“你们以为咱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会没人眼红嫉妒吗?到手的好处飞了,可别怪我不曾提醒你们。为了蝇头小利,将女人孩子的首级也一起交上去,你们是怕别人抓不到咱们的把柄不成?”
小人喻于利。官兵们以己度人,想想换成自己,也定不愿眼睁睁看着同僚得了功劳爬到自己头上去,顿时便觉得林可说得极有道理,不由便动摇起来,纷纷将先前集的头颅给丢到了地上。
“把人安葬了吧。”
见说服了这些人,林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转头走出了屋子。
已许多天没出过太阳了,天空是一贯的铅云密布,黑沉沉地压在头顶。
先前接到报告时,唐七便已经赶了过来,现在看林可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过了片刻,犹豫着说道:“那些人也是靠烧杀抢掠得来的钱财养活着的,手上不曾沾血,却也并不无辜。”
这大概是一句安慰,其实很多道理林可心中都有数。但知道归知道,一些场景,亲眼看到给人的冲击力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此刻,林可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应付唐七。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跟上来,便往山寨后面人少的地方走去。寻到一间没人的屋子,她直接闯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踉跄着蹲在墙角就干呕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害怕。
大约半年前,她林可还是个刚从学校象牙塔里走出来、遵纪守法助人为乐的优秀社会.主义接.班人,这辈子杀过最凶悍的生物,就是过年买回来炖汤的那只气势汹汹的大母鸡。
然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手上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要活下去是那么的不容易,这种艰难的生活就像是一块粗粝的磨砂纸,将她心中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一点点消磨下去,这几乎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将所有的不安硬生生地压下去,想要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来,可是不行,林可觉得,她快要熬不住了。
她想家,她想爸妈,她连每天晚上七点半那让人呵欠连天的新闻联播都想念。
但她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林可扶着墙,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好缓缓地站起身,呆呆地在角落里立着今天早上因为紧张,她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她抹了把脸,却发现手心湿漉漉的,原本以为是被汗水化开来的血,低头一看,却是眼泪。那一瞬间,林可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恼怒起来。
躲起来吐就算了,但是躲起来哭……这真是太他.娘的没有出息了!
她这干的是什么怂兮兮的破事?!
林可自小长得像个男孩子,受了委屈也就没了像别的软妹子一样被人围着哄的待遇,日子久了,那颗粉嫩嫩的少女心丢得半点不剩,自个儿其实也在不经意间将自己当成了个男人,从此跟着一帮兄弟混,义无反顾地朝着糙汉子的方向一路狂奔、绝尘而去,除了交男朋友那几天回光返照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头。在古代混了几个月,居然还滋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来。
因此略微缓过神来,林可的羞耻心便自动自发迅速地运转起来。她瞬间就决定,要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