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少爷趁热打铁:“你自己想一想,若他拿到了一份惊世之作,大为赞叹,拆封一看,写着裴成远。裴成远!他绝交了五十年的裴成远!”
裴成远忙道:“你小点声。”
裴二少爷压低声音,继续道:“你想想,他会不会羞愧?他那性情,说不定当场后悔与你绝交。何况傅南生也要来考,当初你不是就因为傅南生跟秦郑文闹掰的吗,想想,到时候秦郑文发现还是你更好,你拿个状元,在秦郑文那里把什么面子里子都补回来了。”
裴成远又深思了半晌,道:“二哥,我二十八了,你当我八岁时候哄?”
裴二少爷道:“我只是给你个台阶,爹说了,你今年再不考上,就把你从族谱里除名。”
裴成远道:“让他除吧。”
裴二少爷道:“丑陋罪恶的官场首辅裴大人还会不遗余力打压秦郑文。不过说实话,就秦郑文那二愣子,不打压他也没什么前途。”
裴成远:“……说实话,我不愿意做官,就是不想和你们这些丑陋罪恶的官场人混为一谈。”
裴二少爷道:“你也是傻不愣登,考完了装病不上任就行,爹也只想要你有个状元名头,不稀罕你做官。”
裴成远叹道:“你们真是有够闲的。罢了,我去考。”
他说完,百般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作出平日里的潇洒模样,朝队伍末端走去。
一路上学子们纷纷向他问好:“裴馆主!”
“裴三少爷!”
“裴馆主都来了,看来大家状元都不必指望了。”
裴成远谦虚道:“说笑了,我前几次都名落孙山,只是再来试一试。”
学子们也笑了笑,没拆他的台。一个前几次进考场就开始铺纸作画或睡觉的人,若能考上才会引起众怒。
裴成远到了队伍末端,又笑起来:“傅公子,真是很巧了。”
傅南生朝他拱手道:“裴馆主。”
“你我今日同为考生,就不要这样叫了。”
傅南生从善如流:“裴公子。”
裴成远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裴三哥咳咳咳咳咳。”
“哟,郑小少爷。”裴成远看着来者,倒是确实惊讶,“你是来考试的?”
郑问其顿时不乐意了:“当然来考试的,不然送旺财来考试吗?”
裴成远道:“你不是不愿意考文状元吗?我等着你考武状元。”
郑问其冷笑道:“你不是不愿意考试吗?我还等着你梅妻鹤子呢。”
裴成远一摊手:“三哥是关心你,你药带足了吗?”
郑问其正要发作,一旁的旺财忙道:“药带足了,请裴少爷多照顾。”
“要你说话了?他怎么照顾我?你没考过别说话。”郑问其立刻瞪旺财一眼,这一眼便看见了旁边默然的傅南生,皱了皱眉头。
傅南生陷害他和公主的仇他还记着。虽然前些日子傅南生登门谢罪,他为表自己的宽宏大量也还是说了不计较,但怎么想都不是很爽快。
傅南生见他看到了自己,便颔首道:“郑公子。”
郑问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裴成远不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过节,却也没问,夹在中间排起队来。
陈飞卿远远地看着他们进去,笑了笑,和裴二少爷聊着天吃茶去。
三天两夜忽然漫长起来,期间有些学子试图舞弊,有些学子干脆昏厥过去,最后出来的少了许多,便下台阶边三三两两议论着题目,神色各有忧喜。
郑问其已经去了大半条命,恹恹地被裴成远扶着出来,朝大早就等在门口的旺财道:“回家,赶紧回家。唉,裴三哥,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