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说起来,倒也不是直接说信就信了,而是他首先信自己不会是个喜欢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群臣的人,其次信皇上了解自己。所以,皇上没有必要那样做。
安国侯冷笑道:“人心是会变的。”
陈飞卿却更愿意相信坏的心能变好,不信好的心能变坏。
安国侯想揍他。
陈飞卿又问他:“今日你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安国侯看了他很久,忽然长叹了一道气,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用很少有的和蔼的语气道:“只是觉得你娘说得对,你长大了,我不该,也不能再拿你当个孩子看待。”
陈飞卿讶异地看着他:“爹?”
安国侯道:“你自小我就对你格外严厉,因为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比你爹尊贵的皇族要拉拢你爹,比你爹官小的要奉承你爹,他们只会捧着你惯着你,最好你能做个纨绔子弟把自己折腾死。”
陈飞卿点了点头:“我知道。”
安国侯却摇了摇头:“他们却还是得逞了。或许我也做错了。总之,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飞卿犹豫着道:“你说我今天什么都可以问,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安国侯道:“你问得够多了。”
陈飞卿便不问了,转身打算出去。
此时,安国侯在他身后道:“我不满意的就是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别问你就不问。这满屋子都是兵器,你就不能随手拿一样试试能不能打赢我,然后逼着我回答你吗?”
陈飞卿回过头去,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爹,半晌才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件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事情。”
安国侯道:“你太迎合别人的想法了。”
陈飞卿道:“我不认为是这样,也从来没有刻意迎合过谁,我做的事都是我认为是对的。”
城郊的无名庙里,香烟没有几支,僧人们也不做早课,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扫地,或逗猫狗儿,或坐在屋檐下头晒着太阳看着书,几只鸟在树枝头跳跃着。
陈飞卿如约而至,爬了长长的山阶,站在庙门前四处张望,却没见着约他来的宁王。
三天前,宁王派身边的人给他送信,说是约他今日来此。
陈飞卿着实也想见一见宁王。他昨日听安国侯说了那些话,总觉得心中十分的难受。宁王不算是个豁达好相与的人,但自小便对陈飞卿好得很,陈飞卿常以他为自己半个老师。
陈飞卿站了会儿,回头从院中望过去,大殿里似乎有人要剃度,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旁边有个老和尚在念经。
“施主可是有事?”一个扫地僧见他站了好一会儿,便提着扫帚过来问他。
陈飞卿笑了笑:“是,一个朋友约我在这里相见。”
扫地僧又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可是姓陈?”
陈飞卿点点头:“是。”
扫地僧便道:“你的那位朋友说起过,若你来了,便去大殿。”
陈飞卿有些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朝僧人略微颔首,便朝大殿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看那个跪在那儿的男子,心里胡乱地猜想着,这背影并不是宁王,也不可能是宁王要请自己来观赏剃度吧。
走近一些,陈飞卿忽然回过神来,叫道:“小鼎?”
跪在那儿的男子却没动。
陈飞卿三两步踏进大殿,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