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的母亲怀疑儿子有点神问题,她曾经用比较极端的方法来改变程西女性化的特质,最终没能成功。程彦后来听到母亲和父亲的对谈,说这个孩子不堪培养,以后只会是程家的笑话。
后来程西的确朝着疯癫痴傻的路线走,他好像乐在其中,不把程家人的嘲讽放在心上。作为兄长的程彦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不能和自己一样呢?本来有个亲兄弟是好事情,和他同龄的男孩如果只有姐妹,总是玩不到一块儿去,容易寂寞。但他明明有个弟弟,还是各自为谋。到如今,程彦仍然不认为程西会杀了他,他有父亲的遗嘱作为护身符,还有母亲的援助。最重要的,程西还是个小孩子,他只适合画画念诗,杀人这种事情他做不来的。
程西把他从床边拎起来,拖到阳台上去。程彦惊觉他的力气不小。
“宝宝的过继手续已经完成了,明天正式的文件就下来,你就是宝宝真正的父亲了。”程西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很难过,他的声音又低又轻,让程彦想起桥桥死的时候。
程彦想明白过来,恐慌地瞪大眼睛:“你休想,你有孩子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宝宝从出生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国外,存在感非常低,即使知道我有孩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至于你,程家的继承人,突然有一两个私生子认领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在外面的女人还少吗?”程西平静地说。
“哈哈,你要你的孩子叫我爸爸?”
“我和桥桥说过了,我向她道了歉,我每天都在向她道歉。”
“但你还要杀人,你要把亲近你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掉,至少大部分。”
“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杀十个和杀二十个有区别吗?”
程彦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他脸色发白,打了个冷战。突然恐慌空降在他的头顶,像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隆隆地发出威胁的声音。他想跳起来逃跑,但是身体被牢牢地束缚着不容许丝毫动弹。程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程西开始拆窗帘内层的蕾丝边。
程彦拼命点头:“我要见妈,妈在哪里?”
“妈很生气,因为你是个废物,整天让她替你操心。可惜她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是那个缅甸人没死成?不可能!”
程西的语速很快:“我告诉你为什么不可能。1994年10月一个缅甸克钦邦童子兵帮自己的上司将10吨柚木原木偷运到克钦边境,再由中国的买家接手倒入国内。当时的成交价是六万块人民币一吨,十吨就是六十万。童子兵每次偷运成功能得到三块钱的奖励,他花掉这笔奖励给他刚出生在家的妹妹买了一包奶糖。”
“二十年后,柚木的价格涨了十倍不止,但是偷运柚木的生意已经被严禁了,士兵每个月三块钱的奖励没有了,jūn_duì连年欠饷,其他人盗卖毒品、武器、玉石赚口粮,他不想做缺德生意,就逃离jūn_duì到中国去赚钱。15年他护送一个中国人在缅甸买翡翠,战争爆发,中国人差点没能活下来,他拼死把人送回国,后来这个中国人聘请他在身边做杀手,三十万一年。然而,他一开始只想要三块钱给妹妹买奶糖。”
程彦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他的话。
程西冷淡地说:“15年我去缅甸买翡翠,你和妈妈明知道那里在打仗,让我跑到克钦去一定要把那块玉拍下来。如果不是这个缅甸逃兵,我就死在克钦独立军的自杀炸弹里。哥哥,这不是个幸运的故事,我不是因为运气好活下来的,今天你也不是因为运气差而死。”
说完他用力把窗帘内层的轻纱扯了下来,在程彦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牢固的自动结,拽着程彦的衣领把他拖到围栏边,纱布的另一端系在窗台围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