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主母的宠爱,柳齐只能再一次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比起江湖中的那些谣传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公子,这是刚送来的,各处产业的年底的帐册,请您过目。”柳齐恭敬谦卑地将帐册放到了书桌旁。
这声路公子可不再是以往那样怠慢轻视的随意称呼,而是司明宇觉得路天青必竟是男儿身,叫作夫人总不妥当,那还是叫路公子吧。
而这一年来,整个苟剑庐最大的变化也莫过于对路天青的态度,从最早因为司明宇而不得不对他的恭敬顺从,到今天却是从心底里开始承认服从。
这一切都是因为路天青那令人意外的经商天赋。
那几十处产业在他手中仅仅一年,非旦让他管理得游刃有余、井井有条,而且那利润更是节节攀升,连对他仍颇有微词的司夫人都不得不哼一句“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路天青在繁忙中抬起头,温和有礼地道:“辛苦你了。”他指了指另一侧手边的宗卷,道:“柳总管,这些是核算过的年底分红,我已经都看过了,你拿去按上面的办吧。”
今年的分红可是一笔可观的入,柳齐心中自是一喜,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捧着宗卷退出了书房。与一头闯进来的子兆擦身而过。
“路公子。”子兆快步走进了书房,剑眉微锁。
路天青抬头问道:“什么事?”
“苏隐之苏少庄主在庄外要见您。”子兆顿了一下道:“他的情绪极为反常,说是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见他一面。”
路天青微微一怔,寻思片刻,道:“请他到紫宵厅的偏厅吧。”
当路天青走进偏厅时,顿时呆住了,眼前的苏隐之衣衫灰旧不堪、两眼通红、神情憔悴,竟然连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几十岁一般,他一看到路天青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绳索般,向他扑了过来!
子兆闪身挡下他,苏隐之在他一挡之下,竟似腿下无力地连退了几步,声音嘶哑着,“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告诉我,那不是真!”
路天青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隐约有了些猜测似得,低声问道:“到底什么事不是真的?”
苏隐之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是晓秋……亦轩说,他曾看到你去上坟的墓碑上写得是,晓秋的名字……不会的,一定是他看错了,是吗?”
这一年来,他的新婚生活说不上好不好,但是苏隐之却起码也做到相敬如宾,而私下底他却始终有着那一丝最深的牵挂。就在十几日前,他突然无意间听见自己的小舅子与妻子闲聊间说起茗剑庐的那位男妻时,洛亦轩提起曾在卫辉郊外见过他去为一个人扫墓,更有些夹枪带棒地暗指他出身不好,死去亲戚恐怕也是一样的来历,更无意地提起了那墓碑上的名字……于是,苏隐之的脑中什么也没有了,他转身就冲出了山庄,日以继夜地赶到了这里。
苏隐之望着路天青刹那间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你告诉我,是亦轩看错了。是他看错了。”
路天青眼眶微红地望着他,哑声道:“他没有看错。晓秋他,他是走了……”
话未落音,苏隐之猛着一口鲜血直射而出,人直直地跌倒在地上,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