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打扮的青年从这商队里唯一一辆装人的马车上爬下来,几步跑过来,向任平等人小小地行了个礼,才打招呼。这青年不张口还好,一说话就显露出他那尖细的嗓音,听的任平后边儿的人险些笑出声来。
“嘘”任平皱了皱眉,赶忙阻止了底下人的嘘声。这次行程极其隐秘除了他们这些跟着的人,连后宫各妃都是一概不知的,遑论这些百姓。
“黄侍卫,有劳了。”任平微微欠首。他如今身穿盔甲,只有外头虚虚罩了一层破衣烂衫用来掩人耳目,这礼,还真是没法儿行,只能点点头略微示意。“没想到是您伴驾。”
“没办法,宫里离不开王公公,只能我来了。”黄逸小声答道,“皇上在车里头坐着看东西呢,任大哥就麻烦了自己进去一趟吧。”
“是。”
任平下了马,几步上前掀起了车帘子,向车里头坐在上首的人行大礼。
“罢了罢了,在外头不必拘泥那些虚礼。”
“是。”任平毕恭毕敬地站起来,站到一旁等着那为首的青年问话。
“黄逸都给你说过了?”
“还没有。”
青年一笑,道,“老规矩,在外头就叫我公子。你也看到了这一次我选的都是些看起来没那么健硕的,我们就扮作汉人去,如何?”
“公子说的是。”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下首伫立着的一并勇士,深觉满意,没再多说,只嘱咐了几句就吩咐下去准备出发了。
任平出来的时候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好在任务不难,大抵上只是每年都有的巡视而已。
这一趟应该还安稳吧?
他们出来之后,分别回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马那边,纷纷把自己的队伍都整理了一番,妆点上商队该有的模样,把那些什么丝绸布帛还有一些农作物铺了个遍,可惜这些难得的良马,可怜兮兮的,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哥,要走了?”
“是啊。”任平轻抚着自己马的鬃毛,喃喃自语,“估计也就是个把个月就回来了。”
“那倒是。”过来搭话的那个是常年跟在任平身边,几乎是和任平一路上来的一位勇士,名叫顾延,脾气秉性和任平特别合得来,都是那死心眼儿的典范,只认大刀不认官位,给了饭就吃,给了钱就花,给了官位就踏踏实实地当着,因而任平与他特别惺惺相惜,几乎做什么都得带着他。
“不过咱们圣上这几年出入西夏境内实在频繁,咱们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打不打的,是咱们说的算的吗?”任平也愁,这打仗虽然一般都不管禁卫的事,尤其他还是城中禁卫的编制,若不是攻进了上京城,就更不管他的事了。可他就是发愁,愁那些边境的百姓,愁那些未来得及割的稻草,反正什么都愁。一个糙汉子下藏了一颗软成豆腐脑的心,说的就是任平本人了。“怎么说,和咱们也没什么大关系。”
“这倒是。”
顾延一边应和着他的话,一边紧锁眉头,这二人的神色出奇的一致,旁边的人看着却感到分外好笑。
“走了!走了!”
“走!”任平回过神来,向后头一摆手,一声喝,方才还吊儿郎当的江湖子弟立马正经了起来,急忙整队上马,生怕自己在皇上面前耽误了行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