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房里的内务是轮着来的,大家各干一天,保证屋里干净整洁。因为偶尔主子找不到人,会亲自过来,看到屋里脏乱,他们又要挨骂了。钟离看了一会儿,还有很多事没做,地没有扫,桌子没有擦,反正她也无事,就动手帮小玉一块做。
小玉是个单纯的孩子,比钟离还小两岁,她看到钟离好心帮忙,道了声谢,就开始聊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钟离。”
“哦,我叫小玉,郡主房里的,你呢?”
“我是长林公子房里的。”
“……”
小玉很活泼,笑容很灿烂,对人也不设防,有什么说什么,钟离也不扭扭捏捏,很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越来越好,无话不谈了。
“我有一次去给莺莺小姐打洗澡水,看到她在挤胸,哇,把小馒头挤的跟奶牛似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
“侯爷有一次衣服脏了,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袍子后面一大片墨,那几天他刚被皇上训,火气大得不得了,我们看在眼里,也不敢提醒。他就穿着那件衣服去上朝,结果被众大臣笑了个底朝天。回来之后就把衣服烧了。”
敏感的钟离一听到“老爷”两个字,就树起了耳朵,她一边忙活手里的东西,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说起来,侯爷是哪里人啊?”
“这个,听说是宣州人。”小玉有一说一,回答道。
钟离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作惊喜的样子,“是吗?我也是宣州的。”
“你宣州哪里的?”
“亭阳的。”
“侯爷好像也是。”小玉八卦的说:“我之前去给侯爷打扫过书房,好像听到侯爷这么说过。”
“是吗?那他姓什么?叫什么?亭阳地方也不大,怎么没听说过有人封了侯,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这个倒不是秘密,侯爷姓慕叫寒字旋冰。据说侯爷家中造匪人劫掠,已经没了,多亏他当时在外做生意,才遭一劫。后来又遇到了公主,才加官进爵。”
“匪?”
“是的,听说人都死完了。”
钟离手中的扫帚“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她一声不吭,愣住了。
“钟离,钟离……”
小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却感觉周身虚无,一切都虚幻了起来。腿脚发软,她几乎站立不稳。
小玉见此情景,连忙跑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钟离?”
她麻木地开口:“我突然有些头晕,可能是这一路累着了。”
“呀,你快坐下来歇歇,这活儿先不做了。”
“嗯,谢谢你,小玉。”
她有泪,整个人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小玉不敢多说,只是帮她上床,躺下了。
“那我先出去了。”
“麻烦你了,小玉。”
“没事,我就在外面洗衣服,你有事叫我。”
“好。”她机械地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冬天厚重的棉被盖在头顶,钟离躲在被窝里饮泪吞气,原来她猜的没错,真的是他。这东寒侯府的侯爷,真的是她爹。可是为什么他不回家,家里从来没有遭过匪,有两个女人在等他,还有他的女儿。他走的时候她才三四岁,如今都十六岁了,却没见过亲爹,他究竟为什么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