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时,她倏然折身,亭亭立于夜色中,对他盈盈一笑:“阿兄早点歇息啊。”
璀璨星河下,是她的明媚笑靥。
傅行勋看着,不有些出神。
他嘴角噙笑,轻轻颔首:“嗯,你也是。”
得了他的回应,阮幼梨唇边的笑意愈甚。
她咬了咬下唇,折身往屋内跑去了。
这天晚上,她在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都是傅行勋的模样。
他和面的样子,有条不紊生火煮面的样子,真的是……令人心生亲切感啊。
阮幼梨将手捂在心口处,只觉心跳快得不成样子。
怀着这样美好的想象,她缓缓入了梦。
可是半夜,她却被噩梦惊醒,猛然坐起了身,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她对着眼前的黑夜沉沉一阵出神,良久,才找回了半分神思,伸手拂上了额角。
触手一片冰凉湿润。
又一次,梦见阮家被灭门了。
这到底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阮幼梨将手按在太阳穴处,只觉那里突突直跳,一阵钻心的疼。
后半夜,她再也睡不着了,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阿耶此番前往,会有不吉事发生。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她起了个大早,整饬完毕,就带着绮云去了阮府。
那天,阮夫人和阮毅光同行,只是去送他一程,并非一道去往那个小县,所以阮夫人尚在长安城内。
听闻是她来,阮夫人会心一笑,停下了手中动作。
因为阮幼梨也算是阮府常客了,所以她还未报上名号,就被府中仆从引到了阮夫人所在的后院。
可那个小婢女却只将她带到了门前,就停住了,她道:“夫人就在里面。”说完,便倒退着离开。
阮幼梨无奈地耸耸肩,而后提起裙摆缓行。穿过汉白玉拱形石门,踏上鹅卵石小道,她步入了一片盈盈绿意中。风过时,道上碎影浮动,好似漾开的层层波光。
风带起的凉爽之意阵阵袭来,让阮幼梨浑身舒畅地呼出一口气,而后,便四下张望起来。
“阿沅,这里。”见她没找对方向,阮夫人出声唤道。
阮幼梨一愣,循她的声音忘了过去。
交错的枝叶间,隐隐透出凉亭的一角,而阮夫人就坐在亭里,侧眸看她,盈盈带笑。
恍然间,阮幼梨就忆起了这里。
以前,这个凉亭还在的时候,她最喜欢到这里了。可是后来,因为一场大风,院中的树被吹倒,压倒了这处凉亭。
后来,因为阿耶公务繁忙,家中又捉襟见肘,所以这凉亭,就再未重建过。
时隔多年,阮幼梨再来到这个地方,不由得心中唏嘘。
亭中,阮夫人仍望着她笑:“阿沅,快进来,这里边才是最凉快的。”
阮幼梨噙笑点头,绕过那一排绿树,步入了亭中。
果不其然,亭中凉快多了。
旁侧置了冰块,侍女执了扇,一下一下地对她们的方向扇着。
风中夹带了冰的凉,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阮幼梨坐了一会儿,方才被烈阳炙烤的炽热感才笑了许多。
阮夫人从冰块里拿出酒壶,递给了她。
“冰镇梅子酒,可要试试?”她盈盈带笑,问。
阮幼梨以前也尝过阿娘酿的梅子酒,那个后劲有点大,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所以,她笑着摆手,道:“夫人这是不想让我回府了吗?”
阮夫人顺她的话颔首,应:“真是羞愧,让你给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