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回事?你分明只在那乌龟的身体里呆了一小会才对!”
江寻意却有些了然了,自言自语地道:“《庄子》有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他们活的太短,所以仅仅片刻也当做一生那样漫长,而千年的王八万年龟,对于这能活万年的乌龟来说,时间就过得太慢了,你到了它的身体里,你的时间自然也就会放缓。这件事乍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仔细想想倒也合情合理,我竟从来未曾想到过!”
云歇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接着王席的话道:“这么说来,你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你们故意而为之了。是想要多活两年吗?”
王席微低了头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可我也是没了法子!我王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里四十岁上下才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原本爱逾至宝,谁想到前年的时候这孩子睡着睡着,竟然无缘无故的喘不过气来,脸色紫涨,眼看着就要没气了。”他深吸口气,似乎到现在想起这件事还是心有余悸,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我当时,我当时心里面简直是害怕极了,背着他的尸身跑了两三里地,可是哪个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了,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又在河边看见了那只发着光的神龟!你们说,如果换了是你们,会怎么选择,啊?!换了你们,救不救他!”
喧闹一时之间静了下来,连素来心肠冷硬的江寻意都没了言语,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有资格回答,只有云歇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席喘着粗气,自己平静了片刻,才又道:“眼看着他就要没有气息了,我慌了神,也顾不得其他,就把着小易的手按到了龟壳上,他这时候也就剩了一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便跟他说,孩子,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了,你要记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不能想着要出来,你得告诉自个,说什么也要活下去!”
江寻意看了王易一眼,发现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竟然滴下了一连串的泪水来,他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不愿意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一抬头发觉云歇在看他,白了对方一眼,故作无所谓地转头向王席问道:“行,你说的前面这些我都明白了。可是寄身就寄身罢,你寄身的时候好好的,到了他咋还烂了呢?”
王席苦笑这摇头,道:“一开始这龟还没有这么大,小易进去之后,还能和我说上两句话,虽然从此以后是见不得人了,但好歹也能一直陪着我们老两口,我还是欢欢喜喜把他带回了家去养着,可谁知道,他不但越长越大,而且还渐渐有了人的模样。我是村长,乡里乡亲的来来往往不少,眼见着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也要藏不住了,便将他放到了这片河水里,每日趁夜过来喂食,却没想到时间久了,他不但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渐渐的要听不懂我的话了。我见他不按时过来吃东西,原本还心里着急,直到后来……才知道他都吃的是些什么。”
他的言下之意大多数人都听明白了,看来这河里失踪的人竟然真的都是王易吃的,一时都是一阵恶寒,然而看着王席老泪纵横的脸,怨恨之中又都有些不是滋味。
刚才云歇和江寻意出手众人都看在眼里,已经隐隐将这两个人当做了神仙下凡一般,王席讲完了这一切,平复了一下情绪,向着二人苦笑道:“我身为一村之长,这么些年来为了这个村子也是兢兢业业,没想到最终害了大家伙儿的竟然是我儿……眼下老头子没脸再说别的什么,只求二位公子好歹能留我儿子一命。”
江寻意欲言又止,看了云歇一眼,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道:“我一个无名小卒,没资格说什么,一切都是云宗主说了算罢。”
云歇一听江寻意这么说,心情又不好了,笑吟吟地道:“我一个外人,只会降妖除魔,怎么管得了这些,反正始作俑者我是捉住了,剩下的事情……”他眼珠一转,看见了旁边两个满脸倒霉相的捕快,立刻道:“那肯定是官爷们的事情嘛!”
黄威浑身*的,心里面也是暗叫后悔,他为人素来不可一世,自以为武功高强,又和县太爷沾亲带故,向来不把这片乡野地方的村民当做一回事,哪里想得到这一回竟然是踢到了铁板上,遇见这么两位惹不起的小爷,本来想灰溜溜的一走了事,没想到还没迈步,又被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