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杰森有些手足无措,慢慢地说,“啊,关于这件事,我……我们了解得还不够吧……”
“骗你的!”谨十分失落,却大方地拍了拍杰森的肩,“我怎么可能当真啦。”
杰森也笑了,似乎松了口气,于是那天谨在巴尼亚府邸玩了一整个上午,如同平常一样笑,一样吃喝,到了中午该回去时,谨迈出大门,回头对杰森微笑着说:“我从现在开始要按照父亲的命令在家里闭关,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找你了。”
“啊……是嘛!”杰森看起来就像尽量装出可惜的样子,“我隔个三五天给你写信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说出实情么?谨心里苦笑了一番,转头时表情已是冷若冰霜,他转头看着兔子藏身的那棵树,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冷静:“灯泡,别躲了,送我回去。”
银色头发的青年叹口气,点点头,抱起谨跳进通道。
那就是一切的结末与另一切的开始。
次日,也许是机缘巧合,北国国王猝死,谨的和亲计划就此冻结。
就在谨决定不再见杰森的第三天,二王子与谨一同在花园的凉亭内饮茶。忽然,二王子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从他颤抖的手中脱落的茶杯里沾上了淡淡的血痕。
二王子就这么倒在了谨的眼前,御医忙成一团,终日不息。
谨担负起了所有侍女宫人的责任,亲自为话都很难对他说的二王子倒水、换毛巾、梳头、点安神香,一天最多睡上三四小时,黑眼圈一层层地爬上谨的眼眶,血丝渐渐从他的眼中浮现,成日被汗水浸湿的衣物几乎是才换过就又一次湿透。
谨只要从小照顾自己,为自己做过这么多的二哥没事就好。
到了第四天夜里,二王子终于能够坐起身来了,谨欣喜若狂,趴在二王子身上和他细细碎碎地聊着天。
“二哥,你为什么不想当王呢?”
“那你又是为什么不想当王呢?”二王子反问道。
“我呀……那些国家大事,轮不到我来做,我只要好好活,像个普通人一样就够了,大概是这样的吧?”谨看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我呢,也不想处理这些事情,”二王子的笑永远都是这般的暖,“我只想看着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活。”
看见谨终于笑了,二王子侧身将他揽进怀里:“你对我来说,比全世界都重要。”
“我知道。”谨在二王子熟悉的温度与气味中满足地松了口气。
谨见二王子好多了,便终于决定回房去好好睡一觉,他打着哈欠向二王子挥手道晚安。
那就是最后一次的晚安。
当夜,谨再一次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城堡的丧钟响得刺耳无比,灯泡告诉他,二王子半夜忽然发病,吐血身亡。
谨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将他心里的高塔一层一层地拆去,而刚才,高塔轰然倒塌,留他一个人在断壁残垣旁狂怒地哭泣。
而他从葬礼回来时碰巧在门外听见大哥叫人把□□处理掉。
谨在镜子前痴痴地坐了一晚上,房间里灯火通明,外面却雷雨阵阵,夜空漆黑得如同千尺潭水中一染墨色,雨点鞭打窗户的响声就像他幼时拿到奖的掌声一般,在此时此刻充满了无情的讽刺。
他木然地扒了扒自己那副越看越丑的面容,低头伏在梳妆台上长长地叹气,随即冷漠地抬起眼。
“灯泡,你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三天之内,谁也不准进来,送饭送水的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