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结构,还有无数向上或不向上戳出的极不友好的尖锐横截面,一脚走歪了也有可能没等摔断脖子就被它们插穿。
这种毫无立足规律可言的危楼,要下去比上去更难。贝莉儿汗流浃背地站在另一边的地面上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爆发的潜力,说真的,她还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插死在上面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把快烂了的草鞋脱下来甩开,脚底还在流血,几根木刺扎在上面,贝莉儿痛苦地扳着脚把它们拔掉。今天没穿旅游鞋是最大的失策,她那一瞬间几乎都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公主,每踩一脚都是走在刀尖上。
拔了脚上的木刺还有身上的。身上的就难拔多了。贝莉儿的皮肤因为那条能满血复活的神奇小溪,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没了茧,嫩得像公主一样别忙着高兴,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好。你用那玩意天天洗漱、饮用、沐浴和治疗伤势,你也不了变成这样,但你在都市里躺着宅,贝莉儿却是在荒野求生的野外。石头、叶子、龙鳞,这些就别提了,除此之外到处都还有能让豌豆公主抓狂的那些说不出来的小东西。有时候贝莉儿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弄了一身血痕和淤青,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能忍痛了。
真的,这事儿简直让人崩溃。她整天忙忙碌碌,做出一堆又一堆各式各样的东西,又带着这些东西弄出的伤跑去泡水。周而复始,无穷无尽,恶性循环。贝莉儿也没什么办法。她能有一条神奇小溪就应该谢天谢地,她要是敢抱怨她就是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所以只好逼自己习惯忍痛了。好在每天贝莉儿都把自己累得像死狗,起码她在能用皮毛换掉寝具之前,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膈应得睡不着觉。
不过主动爬上树山把自己变成刺猬就是另一码事。贝莉儿头发上还滴着水,这些水一滴一滴顺着身体往下流淌,淌满前胸后背,贝莉儿上半身几乎所有流血破裂的创口都被强行黏合起来,弄得她很痛。许多木刺还黏在伤口里,要拔出来就得再撕裂一次伤口,贝莉儿默默面条泪的拔了。但另一些更小的她则下不了手,它们埋得更深,又或是角度太巧,已经被皮肤包裹住了,在手感上倒是会呈小小的圆球感,按下去硬硬的……但你得拿把刀自己把它们割出来?
昂,真是太酷炫了。贝莉儿想到都觉得毛骨悚然。她几乎只是思考半秒就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赶紧去救白龙!
白龙无法动弹地侧卧在坑底,脖子正好弯过一个弧度,能让头冲着贝莉儿的方向,不用动就能看见她。它无力虚弱地躺着,半睁半闭着眼,嘶嘶地喘气,闷声低吼,警告贝莉儿别接近。但它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像破掉的风箱一样让人害怕那种可能无能为力的害怕。它的伤太重了,就算小黄刚在它嘴里滚过一大圈,它也也只能怨毒地用眼睛看着贝莉儿,而完全没有力气爬起来一口吃掉她。
这个巨坑是被白龙从天而降砸出,巨大的冲击和高速摩擦力给予了它相对光滑而倾斜的边缘,贝莉儿得以不用太力爬下坑底,她随手从旁边揪了好几片大叶子,层层的包住脚保护,然后从上面张着手臂保持平衡地冲下来,再往前跑几步缓解冲势,停在白龙的尾部。
白龙怒吼着开始竭力甩动尾巴。
呼呼的风声带着尖啸,它已经无力维持这一本来是随心所欲的动作了,尾巴甩动的弧度几乎是没有。可它每一次动作都带动了全身,断裂的翅膀的上半部吓人地悬在空中摇晃,让人很怕它下一秒就会掉下来。贝莉儿完全是担心它会不顾后果地把自己折腾死,她只好赶快后退,举高双手示意自己身无武器。
她急得有点想哭。白龙死都不肯让她接近,它这样虚张声势地威胁她。可它看不到自己那种濒死的样子。它身上的黑血又开始蔓延出来了,混着它咕噜咕噜胸腔里嘶哑的吼声,一刻不停地从喉咙里流淌出来。它断裂的翅膀、它重伤的身体,它斑驳寒酸到潦倒的鳞片,这些都不是最让人害怕的。而是鳞片下再次蔓延出的不祥的黑色,黑血从那些残缺鳞片部位的肉色中也透出来。像噬人血肉的毒藤一样蔓延,将白龙团团圈紧,带着一种要把它吸食至死的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