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就像是换了一幅画,还是一模一样的建筑,只是樱花蝉鸣后退到霜雪寒冬。
一只展翅的雪白的鹤从屋檐上飞下来,身上带着清脆的铃声不,那不是鹤,那是一个人,一个,很像白鹤的人。
“哦呀哦呀,粟田口家已经没人了吗,看来下一个又是我了……诶,在下次被锻出来之前,要不要给大家来点什么惊吓呢~”
那双璀璨如朝阳的眼眸里酝酿着沉沉的死气,他的衣服上全是斑驳的血迹,从领口露出来的苍白肌肤上可以看到深深浅浅叠加的伤痕。
那阵清脆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他似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在腰间摸了一把,却摸了个空,眸子里闪过一丝血色:“诶诶诶,这就轮到了吗……少宫司大人真是心急呀,那我的惊吓怎么办?”
他在原地叨叨咕咕,似乎是等的烦了,那阵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就没有这么平和了,好像是虚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一条绳子,那条绳子的另一端则拴在了白鹤的颈上,这只白鹤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喉咙里不自觉发出的哀鸣中,被看不见的绳子就这么沿着满是碎石子的庭院拖拽向另一端。
地上洒下了斑斑驳驳的血点,有些刺眼。
要……要过去,一定要过去!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催促着他,这个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冲破他的头脑自己凝聚出一个模样来。习惯了随波逐流的身体呆呆地站着,终于,好像某种本能一样,他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但是他只迈出了一步,就发觉冥冥中有了某种改变。
凝固了。
时间,空间,全都凝固了。
像是画在沙盘上苍白的风景,庭院也好,树木也好,统统被一只手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宏大壮阔的景色,天地倒转,上有虬曲苍劲的古木,下有星月江河,白色的地,黑色的天,泾渭分明地割开。
一轮太阳从“天际”边缘落下,沉入“地下”,一半腐朽一半清丽的女神睁开了眼。
“终于抓到你了。”
像是古钟的轰鸣,又像是最美的鸟啼,这两种音色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撞入游魂的脑中。
“您……找我有事?”他迟疑着这么问了,而后陈恳地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能对您有什么用呢?”
他的眼神真挚极了,像是清泉流水,佛龛里供奉的莲花垂下素色的枝条,琉璃里映照出女神半边腐朽,半边清丽的身体。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没想到,一切开始之前的你,还真是这种性格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担心帮不上忙,不怕被骗吗?”
“诶诶诶?”他有点慌了手脚,好像真的没有考虑到这点,于是只好亡羊补牢,“那,那您是在骗我吗?”
女神笑了,华丽的十二单覆上她的身体,她从远处迈步,一步就走到他面前,半边腐朽空洞的眼眶里有阴森鬼气弥漫,半边鸦黑瞳孔里含着天地山水。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包括……你已经死了这件事?”她暧昧的语调粘稠的要抽出丝来,他只是傻傻地站着。
“死的好惨呀,被那群没有理智的怪物刺穿了身体,血肉化为了他们的养分,骨骼碎成粉末,剩下的部分被偷走埋入地下,那是绝好的阵法辅助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