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奋力朝上游来。
魏晋愣了愣,急忙凑近过去,与他合力将应正宗带出了湖面。
洛宇刚一接触到空气就脱力了,脸色憋得发紫,看上去随时会晕厥。魏晋把应正宗丢给这时才赶到的那几人,心惊胆战地伸出双手托住洛宇,让他的头露在水面上:“你踩水就好,我带你游过去。”
洛宇靠在魏晋肩上,喘着气说不出话。魏晋被吓到了,反而镇定下来,用自己仅存的力气支撑着他,慢慢朝最近的湖岸靠去。
洛宇是什么时候跳下水的?他这一口气究竟憋了多久?刚才如果自己晚一点凑过去,他还能……浮上来吗?
“你还好吗?”魏晋哑着嗓子问。洛宇动了动,在他背上拍了一记。
魏晋一下子红了眼眶。
以前洛宇给了他太多光和热,让他错觉那种温柔离好感只有一线之差。后来他发现,有些人不需要好感就能够为别人拼命,他们天生就是光源。
他喜欢过这样一个人,是他的不幸,却也是他的骄傲。
也许是因为刚刚直面过生死,在这一刻的昏暗暮色中,魏晋却如同置身于艳阳之下,豁然开朗。
☆、四五
岸上的人将他俩拉了上去,洛宇仍旧头昏目眩,跪在原地站不起来。魏晋摇晃着走到应正宗旁边,见他已经被人救醒,便又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魏晋低声问。
应正宗面如死灰地呛出几口水,四仰八叉地躺着。
“看见别人自杀,你也想死一死?”
应正宗抽噎了一声:“对不起。”他似乎已经清醒过来,“是我一时冲动,还害了你们……”
“一时冲动?”魏晋冷笑着提高了声音,“因为你胖?因为你失恋了?多大一点破事,啊?!受这么点刺激就连命都不要了,你今天要是真的淹死在这儿,你就不仅是个死胖子,还是个傻逼!”
围观群众里有人插嘴道:“喂你别说了,小心他也再跳一次。”
应正宗突然有了表情,他抹着眼睛坐起身:“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我忍受了多久、准备了多久、用了多少勇气……”
“脸上的油、夏天的汗、身上的气味。”有人小声背诵道,引得大家一阵暗笑。
魏晋的眼泪掉了下来。夜风吹过身上透湿的衣衫,他们像是化着浓妆的小丑横陈于追光灯下。
“你喜欢她,她本来就没义务喜欢你。你减肥了,也不代表她必须多看你一眼。”
洛宇终于抬起头朝魏晋那边望去,却只望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魏晋湿淋淋的衣裤紧紧贴在皮肤上,浑身的轮廓显露无疑。洛宇毫无征兆地心头一紧,几乎注意不到他说了什么,却觉得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避之不及。
“别傻了,谁离了谁都是能活的。”魏晋用一种疲惫的、温和的语气说,“可你成全了你自己啊……你会变成更好的人啊……那还不够吗?”
灯光转暗,帷幕落下,小丑在快活的哄笑声中鞠躬退场。
谁又知道现在笑着的人哭过几场呢?那年少时充沛而廉价的悲喜,那一段注定被无谓抛掷的时光,零落到谱不成曲,只随着这湖边潮腻的晚风无疾而终。
魏晋回头去看时,洛宇已经离开了。
他陪着应正宗走回宿舍楼,应正宗说:“今天的事别告诉王芝。”
“旁边那么多人看见了,恐怕她迟早会知道的。”
“说得也是。”应正宗又沮丧了。
魏晋拍拍他:“这样吧,就说你是救人时自己低血糖不小心栽进去的,其他一切八卦都是误传。”
“别人也许会信,但王芝肯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应正宗叹了口气,“丢脸就丢脸吧。如果她问起来,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看开了,也祝她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