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函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呆愣愣的,唇角紧闭,不说话。
王掌柜忙道:“老爷,这孩子是个哑巴。”
杭逸意外:“哦?”
王掌柜道:“他爹爹是个惯偷,他出生没多久,便被斩首了,这些年和他娘一起生活在杏花巷,孤儿寡母的,十分可怜,前阵子听说娘生了重病,这孩子没钱给他娘看病,便在街头卖画换钱。说来也奇了,这孩子没读过书,也没学过画,却画功了得,还题得一手好诗好字。小的看他可怜,因而,时不时……”
杭逸闻言道,“瞧着的确是个灵秀的孩子。”他把店外湿了大半的宣纸捡起,放回柜台,“王掌柜,替这位小刘公子换张新的来。”
王掌柜忙揭开一张新的宣纸,仔仔细细包好,重新递过来。杭逸接过,拿给刘函。刘函仍旧一动不动站着,不遑一瞬地看着杭逸。杭逸也不恼,温和地问:“你的纸,不要了么?”
王掌柜一面打理那剩下的半张宣纸,一面奇道:“这位刘小爷待人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对老爷倒是‘一见倾心’。”
杭逸笑着抬手摸了摸刘函的小脑袋,“我瞧见这孩子也是喜欢得很。”
十分灵验的,杭逸的手一碰到刘函的头,刘函蓦地激灵一下,他有些慌乱地低了头,拿过杭逸手里包好的宣纸,转身朝外跑了。杭逸站在店门口,目送那小小的身影一径儿消失在街头,才踱回店里,问:“王掌柜,他娘是什么病?”
“小的也不知道,有段日子了。”王掌柜见老板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倒也舒了口气。
又过两日,刘函没再来,倒是杭逸有些放心不下,提早关了店门,让王掌柜领路,朝杏花巷找过来。杏花巷里难得有贵人来,不由都打量杭逸,王掌柜上前打听,“刘函家住哪一户?”
杏花巷可怜人多,但最可怜的便是这刘函一家,巷子里人都知道。问了两次便来到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外。王掌柜在屋外高声询问:“有人在么?”
好半响,里头才断断续续传出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是谁?”
“老爷,有人在,想必是他娘。”王掌柜道。
杭逸走进草屋。屋子里潮湿阴冷,一片昏暗,石头堆的草铺上躺着一个脸色灰败的枯瘦女人。一瞧见这女人的脸色,杭逸吃了一惊,朝刚进门的王掌柜道:“快去请大夫。”
王掌柜也瞧见了,明明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却苍老的像有四五十岁,再加上那人的脸色他不敢迟疑,飞快地跑了出去。
女人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见杭逸,勉强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杭逸忙扶她躺好,“刘夫人,快躺着歇息。”
女人却挣扎着坐起,颤颤巍巍在草铺上朝杭逸跪下来,“您是个大善人,肯教我家函儿画画写字,还给了他纸和笔,您是个大好人。”
杭逸一阵疑惑,他只见过那孩子一面,何谈教他画画写字?
女人已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起来,她气喘吁吁地道:“我、我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想活了,不想再拖累函儿,若可以,我死后,能不能请您留他,他十分懂事,十分聪慧……”女人泣不成声,朝杭逸磕头道,“若不是放不下他,我早已死了,大老爷,你当可怜可怜他。”
“刘夫人,大夫一会儿来,让大夫帮您瞧瞧再说。”杭逸扶女人躺下。屋内狭小,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