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脸上浮出一阵犹豫,终又恳求道:“求大夫救救我女儿……”
原来她们是扬州城外几十里处村子里的人家,这女孩儿的父亲本也是农民,几年前说要出门一趟,自此不知所踪,留下了孤儿寡母。母亲就一边种着地,一边操持家务,总算是把女儿辛苦拉扯到了九岁。
奈何年后这小姑娘生了一场大病,村里的大夫束手无策,让她们进城来找医馆。她们本度日就艰难,母亲却不忍看女儿生生因病夭折,只得把家里仅有的几亩田地变卖了换成盘缠,进城看病。
不过扬州城内本就物价都高,她们生活了几日,手中的钱去看病尚且还够,只是再也买不起药材了。那大夫和药童虽然也可怜她们,但是却并非老板,做不了主,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大概是实在看她们无助,那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倒也是医者仁心,于是便对这母亲说,城中的万花医馆专其他医馆不的病人。如果实在找不到去处可以去试试,不过医馆主人颜大夫乃是名士高人,只怕脾性难测,让她们尽力而为罢了。
颜子钰听了来龙去脉,心中大概有了些眉目。他当时立了那三条“惟三治”,这个决定果然是十分明智的。
万花颜子钰之名一年之内就传遍大梁朝,解决了无数疑难杂症,他的同行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怕自己一回扬州,万花医馆的动向就都有人盯着呢。
而自己立了那三条规矩之后,扬州城的大夫们应该是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们既尊敬颜子钰的医术高明,这下看颜子钰和他们也并没有利益之争,如此相安无事,自然皆大欢喜。
倒是这次那个回春堂的大夫,以仁心度仁心,猜出了颜子钰那第三条的深意,于是便把这走投无路的母女推荐了过来。
颜子钰一边给那姑娘医治,一边听着耳旁那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叫着颜大夫,心中也是颇为感慨。这声“颜大夫”,里面全是纯挚的感激和依赖,却比那些高门权贵,江湖名流们语带谄媚的“颜医仙”听着顺耳多了。
留她们吃过了饭,依旧开了方子包了三副药,道:“病根已除,这药不过是调理之用,且不必再来复诊。倒是你们需去那回春堂,说明原委,好好感谢那大夫才是。”
这便是颜子钰有意借此事,将万花医馆的那第三条含义传名出去了,他也是希望有更多看不起病的人能知道这事。
“谢谢颜大夫!颜大夫大恩无以为报,若是您不嫌弃,民妇这里有一篮子鸡蛋,是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还请您下吧。”
颜子钰沉默片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终究是了,然后又问:“你们家的地……已经卖了,回去后,可有生计?”
“民妇和小女倒是会些缫丝纺布的手艺,尚能勉强糊口。”
颜子钰一听,眼睛亮了一下。
“你们可会纺些粗布,细布,棉布之类?是否会做蜡染布?我这里长期需要这些,与其你们给地主家的做活,倒不如每个月都送到我这里来,我按市价算给你们。”
缝纫技能所需的一些低级材料,天天跑集市确实麻烦了些。
那母亲经生活磨砺,早见惯了人情世故,如何听不出来颜子钰是有照拂之意?只是她们此时确实困顿,眼前有个大好机会又如何能放过,于是便应了,说了一大堆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颜大夫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
颜子钰接了一叠好人卡,暗暗好笑。然后抓了一把银钱塞给那母亲,说是第一批纺布的定金,又来回推辞半天,才终于把她们送出了门去。
回到了厅内,见颜君行已将碗筷拾的干干净净,顿觉心中懒意渐生,心想这样下去,只怕是君行不出几天就要把自己养成一只大米虫了。
天色正好,颜子钰便铺了笔墨纸砚准备开始每日例行的练字。毕竟自己已经以万花书圣颜真卿门下自居,怎么也不能堕了名头。
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