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戒备分外森严,整个皇城透着一种凝重异常的气氛,江季麟透过马车车窗看了几眼,心里便依稀猜到了局势。
想必此时的朝堂已经乱成一团,白虎应该已经出了城与留异会合。
他倒是很感兴趣,孟鹤冬给白虎安的罪名是什么?皇座上的幼皇,听到的又是怎样的一番话?
这些问题江季麟没有疑惑多久。
晚上的时候,孟鹤冬便带江季麟进了宫。
皇宫一如江季麟离开时那般,漆红的宫墙高高竖着,飞起的殿角在淡薄的月光下显得寂静冷清。
“你不问问我吗?”两人沿着宫墙走了许久,孟鹤冬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问什么,问这皇宫是如何落到你的掌控之中?”江季麟轻笑,“这本是我预料之中,你曾是御林军统帅,对宫中运作再清楚不过,想要掌控皇宫,甚至想要掌控这皇城,本就容易。只是,很闹心吧?”
“.…..是很闹心,你的党羽没有办法一时铲除,闹腾得厉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冯相言。你,我,还有冯相言具为佐政大臣,在这朝堂上三足鼎立,我以前不知,冯相言……”孟鹤冬嗤笑,“竟完完全全是你的人,我以前只当你二人是合作关系。却不料他竟为你调禁军,意图控制朝堂,与留异内外接应致我于死地。”
“可他做的不够好,不还是输给了你。”江季麟摇了摇头,“我今日一瞧见汉中的情况便一阵心凉,啧啧啧,我以前只道你是个莽汉,竟没料到你心思倒也了得,居然扳倒了冯相言。”
“因为……江季麟已经死了。”孟鹤冬定定看着他,眼底透出些疯狂。
江季麟手指一紧,瞳孔缩了缩。
孟鹤冬的意思是……对外而言,秦国太傅江季麟,已经死了?
他这是做什么!釜底抽薪吗?!
孟鹤冬继续说着,像是在应证江季麟的猜想般:“你总说,即便把你困在我身边,你手下的势力也会让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你还总说,我只有放你离开这一条路可走…..现在我告诉全天人,江季麟已经死了,我要看看,我们会不会两败俱伤。”
“你疯了。”江季麟眯起眼,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孟鹤冬,“朝堂的均衡被打破,秦国整个都乱了!这样的内斗,会给大秦招来灭顶之灾!”
“灭就灭了,我不在乎。秦国乱就乱,天下乱就乱。我不放你走,倘若秦国灭了,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处!”孟鹤冬微微笑着说出这番话。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江季麟皱起眉,“你一边想要权势,却又不和我合作,反而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一边惜命,一边又这样儿戏。孟鹤冬,你真是不可理喻。”
孟鹤冬沉默了良久,突然放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试探地看着江季麟:“.…..你以前问我,倘若你留下,我会不会公之于众……我现在,若是换一个答案,你的选择会不会改?”
江季麟微怔,他盯着孟鹤冬的眼睛,企图从那里找出什么谎言和胆怯来,可他却什么都没找到除却一片赤忱和……痴然?
他的心突然一颤。
孟鹤东看自己的神色,总是让他想起以前宁长青,他们的眼神那么像,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然。
江季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对他,是有真情的。
即便他把自己困在身边,下药让自己内力尽失,却当真从未做过真实伤了自己的举动。
而这样不花多少时间力的断定,又让江季麟明白,自己对孟鹤冬,是无情的。
因为无情,才可以抓住细枝末节去斟酌断定,做出准的判断,而不是像对宁长青那般,反反复复,胡思乱想,疑神疑鬼,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