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时远时近,恍若飘渺。
宁长青垂眸,手中的血衣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把衣服整整齐齐折了,压在了枕头底下。
嘈杂声已经消散了,屋内站着几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垂眸坐在榻上的男子,分明是他们的将军,却又似乎不是,若是说以前的宁长青还只是不苟言笑的话,此时的他,分明是拒人千里,寒如淬冰。
他慢慢抬了眸,棕色的眸,竟如一片深潭,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视者胆战心惊。
“前些日子俘虏的齐兵,全杀了。”
“将军,不可!”副统帅大惊失色,忙出言劝说。
“杀了。”宁长青的声音很平很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一阵狂风,掀起了一片心悸的浪。
“.…..是!”
徐清掩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掩下了几抹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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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将军……这恐怕不太妥。”留异放下茶盏,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
宁长青穿着一身暗沉的墨衣,左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些白色的绷带,他捏着茶盏,虎口上伤疤纵横。
“有什么不妥?”他垂着眸,转着手中的茶盏,苍白的上唇起了些干皮,蜿蜒出些皲裂的痕迹。
留异眯起眼,眼前一脸病容的男子无端地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程显已死,当然是要上报朝廷,再恤后事,将军何以认为不妥?”
宁长青仍是垂着眸,指尖摩挲着盏肚:“谁说他死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城河河水湍急,加上他身上伤势严重,你我心里都清楚,恐怕凶多吉少。”留异点了点桌面,“本将虽不清楚宁将军与程显有何旧交,但两国大事,不能没有使者在此。”
“你们的太傅是谁?”宁长青突然问道。
留异眼角微闪:“自然是江季麟江大人。”
“江季麟……江大人…..呵呵......哈,哈哈哈哈……”宁长青摇着茶盏笑,苍白的脸颊上涌出些红晕,兀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喝了一大口茶,重重地把茶盏扔在地上,曲着腰低头,一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模样。
“宁将军?”留异站起身,眉头皱了皱,转头冲愣在一边的侍卫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军医。”
“站住!!”宁长青摇晃着站起身来,嘴唇上是一抹鲜艳的红,“咳咳……不用!”
他面上的笑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棕眸暗沉,喉结急促地颤着。
“你咳地很严重。”留异看着他唇上鲜红的血色,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已经好了。”宁长青快速地说着,“留将军以前和江大人是故交吧。”
留异点头:“确实。”
“派不派新的使臣本将不管。”宁长青转过身,“只有一桩,他没有死,在我找到他之前,他绝对没有死!本将希望……”
他又转过身来,黑沉的目光落在留异身上:“秦国,可以全国上下,寻他踪迹。”
留异挑眉:“一个小小的使臣,宁将军觉得吾皇会同意。”
“江太傅会同意,他同意了,便是你们皇帝同意了。”宁长青声音低沉,“不是吗?”
那个江太傅……是他的人吧。
这边的消息,迟早会传到那里,那边……自然也是要寻他的。
“画师没有见过程显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