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在有心人手里说道,草民会心生愧疚的。”
孟鹤冬眼皮一颤,喉结急促动了几下。
“我,我……你……”
江季麟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音末微调,轻慢而慵懒。
孟鹤冬像是憋了许久的豆荚般,吸了一口气极快地说了起来:“我此次来京之前,皇上虽告诉了我您离秦真相,言语间也赞了您忠义之举。但皇上也让我多加注意您的言行动向,日夜监视。皇上向外说您通敌叛国要诛九族,虽未真诛了您九族,但侍郎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逃的逃,整座府邸,已经破败许多。李善文除后,皇上抄了尚书府,得了整整三千万黄金及其他财宝,充实了国库不少,又把吴启铭的兵权系数掌握在手中。最近,皇上也有削留异兵权的打算。前些日子,皇上与我闲说些坊间传言,说您早年经商,富可敌国……虽为笑谈,但皇上话语间,已有些许耿耿与怀疑,您此次回京,大抵是可以官复原职,但手中权力,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而且留异将军与您素来交好,当初因为您‘叛国’之事面圣了多次,各处拉朝臣谏言,在朝堂上与皇上公然对峙,惹得皇上心里很是不快,这才把他远调,若不是剿叛军有功,功过相抵,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皇上一直想削留异军权,这次,怕是会连着您一起处理这桩事。所以……您此次归京,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孟鹤冬这一番话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完不带一口喘气,面上还带着半愧疚半愤慨的神色。
江季麟微挑起眼角,似乎有些惊异,看了孟鹤冬半晌,突然笑了。
“你可知,光是刚才那番话,便足以定你大不敬之罪。”
孟鹤冬神色坚定:“我知道。”
“你有大好的前途,切莫自毁城墙。”江季麟站起身来,移开话题,“若是择日便要出发,容我拾些许行李。”
孟鹤冬似乎并不愿转移话题:“大人!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归京之后,皇上的决定,我会尽力替您周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随时侍陪。”
“咚……咚……”
指尖轻扣桌面的声音。
江季麟不急不缓扣着桌面,青葱指段上有细小血管的淡青纹路。
“随时……侍陪?”
江季麟的眉眼微抬,在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下波光流转,分明是那般平淡无奇的面庞,却因着这样的眉眼像是浸了百年的美酒般醇香醉人。
孟鹤冬分明地愣了一下。
心,噗通地很快跳了几下,涌出些莫名的感觉。
“……是,是!”
“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江季麟回手,略一转身,蓝衫白衣,清雅飘逸,玉树临风.
孟鹤冬定眼看着他背影,直到那人走远,才不由地抬起手,放到了胸口处。
“噗通……噗通……”
……………………………………………
天色暗了下去。
这是一处山下的村舍,村头有这十里八乡唯一的赤脚大夫。此时那大夫屋中的油灯还亮着,映出两个人影来。
屋外站着一人,身形高大,穿着暗色的窄袖劲装,身侧别着一把剑,剑末垂着一尾殷红的剑穗。
此人正是宁长青。
他们一行人恰在天黑前赶到了这处村落,扮成了生意做糊拖家带口投奔亲戚的商人。
门吱呀一声响。
徐小水走出来,微不可查地欠了欠身:“醒了,状态还不错。”
宁长青紧皱的眉头舒了又皱,皱了又舒,如此三番后,闭眼叹了一声。
他转身走进屋中,刚一进去,便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睛。
那女孩看着宁长青,眼里闪过几丝亮光,脸颊红了红。
这个大哥哥,挥着剑的样子,就像是神话中的天兵天将。
定是他救了自己。
宁长青打量了女孩几眼,转头向大夫道谢:“多谢了。”
大夫忙摆手:“俺就是干治病救人这行道的,谢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