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江雨生少年时就已做到了自立,他希望自己能在三十岁这年提前做到不惑。
弄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以及自己的能力能得到什么,并在其中寻找到平衡这是一个会持续终生的研究课题。
人生就像一局进阶游戏,每个年龄层都有挑战的目标。而当你玩通关,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后,下一轮难关紧接着罩顶而来。
江雨生从来不敢对生活掉以轻心。
江雨生的苦恼,敏真几乎半点都没有。她如一只羽翼还未丰满就已跃跃欲试的雏鹰,已准备跳出鸟巢,去领略外面的大千世界。
她正处于人生中最快乐的阶段,世上许许多多责任与苦恼还远没降落在她身上,而对未来的美好期望让她浑身充满了干劲。
那种初春花苞儿似的青春盎然的气息如一股甘甜清爽的空气,教人闻了便神振奋。
江雨生自然不想和敏真分离,而且一想到孩子才十二岁就很有可能要去异地读书,简直焦心得睡不着觉。
他工作缠身,当然没有办法做陪读家长。可如果敏真考取了名校,也不能耽搁她的前程。
郭信文安慰江雨生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认识这么多人,到时候会帮敏真找一家可靠的寄宿家庭。你只需要有空就过去探望孩子就好。”
但这丝毫打消不了江雨生的担忧。
孩子终究年纪太小,脱离了他的监护,在外遇到任何事,他都无法第一时间赶到。
万一孩子遇到了坏人?或者,万一孩子学坏了怎么办?
“要不,我就在t大升学好啦。”敏真安慰焦虑成疾的舅舅,“我给舅舅做学生呀。”
江雨生愁眉不展:“t大不是不好,但是你明明有能力就读更好的学校的。唉,这个时候,就觉得孩子还是需要一个母亲在身边的。”
敏真的母亲江云生女士如今还在监狱里服刑,过得不好不坏。
江云生在狱中找到了信仰,皈依了佛教,成为了一名俗家弟子。她每日诵佛抄经吃素,气色并不很好,但是五官之间萦绕着一种祥和的气息。不惊不躁,不喜不悲。众生皆苦,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寄托和宁静。
江雨生依旧在暗中努力给姐姐减刑。
在美国的那大半个月里,舅甥俩马不停蹄地考察各个名校,了解校园文化,周边设施,治安情况,以及调查寄宿家庭。
江雨生还拜见了自己大学时的教授,在对方漂亮的英式花园里吃了一顿正中的德克萨斯烤牛胸肉。
敏真留意到这花园里的篱笆墙爬满了四五中漂亮的月季。有些花季已过,有些正在末期。但可以想象初夏繁花怒放时这里会是怎样一副盛大美景。
“舅舅,你是跟着这位坎宁教授学种月季的吗?”敏真问。
“这倒不是。”江雨生说,“我是在郭家学现学的园艺。不过我们都很爱月季,于是后来……在家里也种了很多。”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顾元卓和江雨生自己。
自打舅甥俩人决定到美国旅游,就再也没有提过顾元卓的名字,哪怕如今他们终于和顾元卓站在同一片大地上。
这一段曾经让江雨生和顾元卓决定分道扬镳的十来个时辰,江雨生是在睡眠中度过的。一颗安眠药,让他酣睡如婴儿。
梦里,他躺在一艘小船里,正漂浮在云海之中。如婴儿睡在摇篮里,无比静谧惬意。这是他自从离家后就少有的感受。
等飞机落地,他们顺利过了海关后,江雨生才摆脱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