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想,穆疏雨都是感慨,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说我剑尖藏万千春意,你又可知这万千春意源于你心?
穆疏雨以那心血剑入剑庄,得庄主垂怜,在湖边滴自己心血,重淬火。
未成。
只是大敌当前,不容多虑,穆疏雨只能埋下万千心绪,奉命出行。
从此,再无可能。
他只能是那个恭敬有加的大师兄,那个冷淡疏离的穆庄主。
穆疏雨假死那日,尚渝看那人撩开床幔,缩在那里,枯瘦苍老。
“尚先生,”躺在榻上的中年人拿出一锦盒,“你可知这是何物?”
尚渝不解,看对方打开来。
一柄剑放于其间。
“此乃心血剑,”穆庄主叹了口气,手指拂过剑锋,滴血其上,“但非我心血所铸。”
尚渝看那血珠在剑脊上滚了一圈,沁入锦盒内的绸缎。
“穆庄主何意?”
“我……很累了。”对方苦笑,“南冥之势又有重起之意,剑庄该好好打扫了。”
还有那些该说的,未说的,该认清的,未认清的,该重现天日了。
穆庄主看起来不过不惑,不知为何语气却带着一种大限将至的意味,再想对方的话,尚渝微微皱眉,第二次伐南几乎斩尽南冥宵小,而南溟湖畔大火连烧了五日不留生机,这么多年南冥教几乎只存在于话本,只道这穆庄主糊涂了。
“穆庄主尚在不惑之年,这么说未奇怪。”
穆庄主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缓缓躺回去:“若我真能以一死换剑庄平和,也算我功过相平。”
“请尚先生助我。”
尚渝坐在回廊里时想之前和穆庄主两人的密话,看那人还好好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被当成棋子摆了一道。
被借来引叛徒。
尚渝当时有一瞬间甚至真的以为穆庄主一心求死。
也罢,看在牢饭不错的份上,姑且不计较了。
白飒抱刀站在旁边,看尚渝出神也不打扰,目光回到那剑庄中心的浑泽湖。
虽两人在除剑庄内叛徒和南冥毒偶上没出什么力,但作为计划一环也被邀请来观看成剑礼。
待到选定的时辰,有五人行出,除了穆如荇外,其余四位分别是嫡系子弟。
说来令人奇怪,这么久以来,穆庄主的夫人一直无所出,剑庄都是些旁系子弟的子女。
白飒想想觉得自己无趣,不再深思,仔细看场中。
锤炼的工序已经过了,现在是成剑最重要的步骤淬火,这也是为什么剑庄偏偏在庄中引浑泽江入内。
穆如荇穿着与寻常男子无异,看起来反而英姿更甚。
穆庄主听人耳语两句,招手:“成剑仪式,现在开始。”
几位旁系子弟开始点火,唯有穆如荇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远眺天上一方天空。
白飒不解,微微蹙眉,忽听一直不语的尚渝说:“她在等时机。”
“什么时机?”
尚渝思考片刻:“天机。”
穆如荇年纪尚轻,已是通晓这世间万物若是想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穆如荇合眸,静默。
“若是未等到如何?”
“若未等到,便是时机不足,这剑不成也罢,就算强行成了,也不是什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