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密布的浓云不曾散开,博物馆中,铜鱼夫人的舌头微微颤动。远处的墓穴中,颠木的气味更是浓烈,枝叶也应和着,在瓢泼大雨里颤动着身体。高层的住宅楼里,勾禹面前摊开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那是他对未知的地宫的猜想。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终于熄灭,屋内只剩一片寂静的黑。
徐诸擦干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眼眸中尚有些按捺不住的疯狂。他穿过没有灯光的走廊,走进书房,安静坐着的勾禹朝他张开了双臂。勾禹的眼睑下有一枚红痣,平时看不太清楚,此时却变得鲜红欲滴。闪电划过,他的面容竟与复原后的铜鱼夫人有几分相似,更不曾被阴气夺去清醒。
被扫落的书册颓然地倒在地上,雨声愈急,交缠的身体仿佛融为一体。徐诸心底的阴暗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他想要把对方吃掉,从内到外,让呜咽声被硬生生堵在喉头,战栗的双手一刻不停地缠住他的肩膀。密密麻麻的黄符贴满了墙壁,无风自动,这是徐程临走前强行留下的东西。
勾禹听着“簌簌……簌簌……”的声响,无力地扬起脖颈,羞耻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们是幸运的。
……
司徒景文坐立不安,邱家的两个女孩也跟着他在屋里踱步,紧张兮兮。邱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目光远远飘到曾生机勃勃的山林里,碧潭早已泛滥成灾,景区成了禁地。
化为原型的吕庄正在水中穿梭,鳞片熠熠生光,即使是污浊的暗涌,也无法阻挡他的去路。“找到了。”他微微一笑,一艘沉船映入眼帘,几支触手紧紧包裹着断裂的桅杆,比先前更加巨大的怪物像是一张皮平摊在碧潭底,缓缓上浮。
它是这里的守墓兽。
碧潭不死,它不能走。
……
韩阳寺的钟声不会轻易响起,整整一百零八下,将响彻一夜。
住持极少出世,如今却盘腿而坐,双目微阖,面容似冷非冷,又带着一丝慈悲。他周身隐隐有佛光浮动,一袭深色僧袍被风吹动,身后数十余僧人皆垂首低吟,一卷卷经文早已熟读于心,只待今夜。
鑫城中雨势渐弱,但四通八达的街道此时犹如汪洋,除了市中心,符咒牢牢困住了这一片危地,形形色色的怪物不断从破裂的地面钻出,又被利爪撕碎胸腹,被冰刺扎穿双目。
脚下,地面一直在震动,徐程一闪身,掌心中的寒气瞬间将想要扭断他脚踝的舌头打断。几只小青蛙的惨叫此起彼伏,身上的脓包一个接一个破裂。徐程的发梢被水汽打湿,软软地贴在颈上,盖住了半露不露的白色纹路。“阿玖!”他双臂一挥,几条深黑的冰龙朝白玖的方向俯冲而去。
白玖也现出了原型,九尾,似猫又似虎,一双鸳鸯瞳中闪过寒光。听到徐程的呼喊,他下意识跃起,脚踩冰龙,呼啸而起。尖利的双爪正好削断干尸的脖颈,冰龙易碎,他也就一跳落在徐程身旁。
“你的剑……”
徐程翘起唇角,一双眼在昏暗中明亮如昔:“刚刚回来了。”当阴气一重一重压下,他不知散落在何处的剑重新苏醒,或许,真正的剑已经在祟阳山中变成了碎片,但剑灵仍在,没入了徐程手中这一把普普通通的冰剑中。
所有与千年前有关的人或妖兽,都渐渐苏醒,若是没有毁掉那一派……现在必然是更可怕的苦战。
幸亏他们没再被分开。
白玖歪着头,蹭了蹭他的手背:“也不知道……干爹找到东西了没有。”
“肯定能。”
怪物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大概是从墓里跑出来的,体型不同,形态也各异。几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朝正在交谈的一人一兽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