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本应在梓乡待到血肉化作尸骨,一辈子不可下山,更不应当遇见你和窦宁儿。但我打破了山中戒规,恳求村长带我入天川祭祖,经得先祖同意才可下山。
我的运数与你们都不相同,不应插足你们的人生,更不应与你们有羁绊。大千世界皆有其规则,是为天道,我却打破了天道,不知救了窦宁儿,抑或与你在一起,是不是逆天而行。
倘若真是逆天而行,说我自取败亡也好,但我不愿影响到他人。
我确实是自欺欺人罢,总想着宁儿若有个好归宿便不是因我而害了她……”
所以企图力挽狂澜。如今我欲与你结为伉俪,更加不愿面对天谴,以为宁儿此生圆满,就能说明我的所作所为并未违背天道,还能与你相守一生。
现在真的错了吗?
不单害了窦宁儿,还将危及身边人?谢桓又会如何?
林霏思绪混乱,发红的眸中不禁淌下清泪。
谢桓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启声道:“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祸福相倚,怎能将责任算到你的头上?”
林霏却摇了摇头,“我自下山起,所遇之人皆不得善终。”
谢桓捧起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凤眸深邃,眼仁极黑,其中似有广袤天地,又似一片沉寂的汪洋,暗流涌动,见之使人畏怯,偏偏又可安抚人心。
“你为何不想好的只想坏的?若不是因为你,窦宁儿哪里能苟活至今?我也不会兴起做个善人义士的念头。倘若真有劳什子的天谴,我替你受,定不教贼老天伤你一分一毫。”
听罢,林霏泪水流的更多,喑哑道:“不要,你也给我好好活着。”
谢桓展颜一笑,妖惑横生。他俯首吻去林霏眼中流出的泪水,将人紧紧搂入臂弯。
“罢了。窦宁儿随你处置罢,我与你一同去梓乡便是。”
林霏微惊,不禁抬头去看面前人,“你要与我回晏源?”
见谢桓理所当然地点头,林霏却蹙起了眉心,“怕是不成。不瞒你说,我也不一定找的到晏源的入口,更何况,不准带外来客入山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谢桓也蹙起了眉头,不悦道:“窦宁儿可以去,我如何不能?这规矩怕是你定的罢?”
林霏捶了他一下,嗔责:“我与先祖怎可相提并论?你莫要不敬。带宁儿一人已是坏了规矩,如何能再带多你一个?”
谢桓觑着她,反问:“我若偏要去呢?”
林霏咬唇,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反正不行。”
原以为谢桓还会紧追不放,哪知他只是低哼了声,话锋一转:“为何说你生父生母可能是荆人?”
“据师娘所言,我出世不足一月便被丢弃了,生父生母下落不明。”
谢桓沉吟片刻,又问:“所以你也是外来客?”
林霏滞了滞,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嘴上却辩道:“能否入源由天不由人。”
谢桓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追问此事,问起了其他:“还想去庑殿顶坐坐么?”
林霏想与他说的都说了,现在便没了再去看月亮的心思。
见她摇头,谢桓弯唇一笑,道:“那就做些别的。”
林霏似懂非懂,刚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眸亮如星辰,又澄澈似秋水,谢桓二话不说,低下头就去寻她的绛唇。
冷冽的气息靠近,林霏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柔意起伏,缓缓合上眼。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间,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谢桓不作理睬,依旧我行我素,林霏却学不来他的置若罔闻,忙不迭撇开脸,一把捂住谢桓欺近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