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魏高的机关术解开最后的谜团。
他想当然,殊不知大难将要临头。
吭哧吭哧行过半程,前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黝黑,好似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
黄江将火把举高,一路缓行,抬头在穴顶寻找狗胡椒生长最繁茂的一处。
穴顶一角丛生着大片锦簇的鹅黄,黄江停下脚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捂住口鼻,将手中的火把往那片鹅黄举去。
狗胡椒遇火即燃,大团大团的艳丽花朵像是姑娘家娇滴滴的玉肌,被炙热的火焰灼烧后开始痉挛蜷缩,互相团成黑乎乎的一块物什,自穴顶脱落坠地。
燃烧后的花齑冒出刺鼻的浓烟,浓烟竟将穴顶尚且郁勃的狗胡椒熏败,鹅黄色的花朵如落雨般纷纷谢落。
而那片被火灼烧过的穴顶,剥去鹅黄色花朵的掩饰后,竟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黄江将火把往窟窿中一捅,地隧中瞬间响起类似于“呼呼呼”的吹气声,紧接着有一泼沙石从穴顶落下。黄江一瘸一拐地往那块掉落沙石的方向走去,随后又将火把在空气中挥了挥。
火把燃烧生成明火,明火遇甬道内的某种气体,先是响起接连的爆破,再是缓慢挪动的“咯噔”一声,似乎触及了什么机关,一层极薄的透明气壁突然出现,黄江抬腿迈过气壁,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他原先站立过的地方,只余燃烧着的狗胡椒发出微弱光芒。林霏与谢桓互视一眼,趁着气壁还未消失,迅速跟了上去。
林霏只觉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身子先是一重,接着又是一轻,眨眼间便到了比甬道亮堂许多的一处。
三人穿过奇门,先后到达隐藏在地穴深处的地宫墓陵。
由汉白石打造出的地宫宽大敞亮,其宫室营建已逾一般的大墓,礼制直逼皇陵,天井两壁绘有廊屋楹柱及列戟,券顶是佛像浮雕,还有数不尽的夜明珠镶嵌其中,可谓华贵靡丽非常。
此墓并非谢广胜所造,而是他将前朝皇陵掘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修葺而成。建此陵,实则是为了在他百年之后安放其椁。
谢广胜亦是可怜人,其生前至爱与亲兄长结为伉俪,死后,他欲与爱慕一生的女人共葬,好圆了“生未同衾,死则同穴”的渴盼。
但谁也逃不过人生八苦,既是求不得亦是放不下,他的渴盼终是成了妄想。此间按下不表。
再说到地宫中的三人。
谢桓拉着林霏藏身于一根粗大的龙柱之后。
林霏从未见过富丽堂皇至斯的宫室,她心下虽惊奇,却不动声色地左顾右盼,暗自感叹。
探头朝外窥望,汉白玉铺就而成的鸾阶上,殿门高阔而宽长,旁的三间一启门和五间三启门皆被封死,若想真正进入地宫,只能走殿门。
但殿门被百二十个门钉锁死,要想打开,必须找到开门的钥匙。但入殿的锁匙并非长条式,而是圆玉一类,形状应与殿门正中央凹陷下去的槽纹相吻合。
正是因为这把钥匙,让早在四年前就已发现地宫的黄江止步不前。
谢桓凤眸微眯,他隐在袖袍内的二指微一研磨,转身与林霏密语道:“你在此处等我。”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去,林霏拽住他的衣袍,轻问:“欲意何为?”
谢桓抚了抚林霏的面颊,道:“去将门打开。”
林霏松开手,嗫嚅一晌,终是将劝阻杀生的话语咽下肚。
“我有分寸。”谢桓最后瞧了林霏一眼,踱步朝黄江走去。
黄江正将包袱摘下,安心落意地准备坐下好好歇息,静候地上的朝廷撤兵,突闻空旷寂然的地宫中响起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