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林霏向谢桓微一点头,谢桓便别开眼,周身煞气缓缓敛起。
再去看那裴立卿,此时他正一脸狠戾地瞪着谢桓,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公然挑衅自己的人。
裴立卿紧握羽扇,阴柔的眉眼在谢桓身上来回打量,心中有惊有怒。
惊的是牢里竟有个武力超群的人,怒的是他奉命来拿人,却反被谢桓羞辱。
但他更多的是不忿。他倒想看看这人能有多狂。
林霏察觉到裴立卿的气势突然变得锋锐,当即出言与他道:“裴当家的,我同你去。走罢。”
裴立卿阴着脸觑了觑林霏,又再度瞪向谢桓,而谢桓仅仅是斜了他一眼,凤眸中的冷蔑毫不隐藏。
裴立卿被他一激,向前迈了一步正要追究,晏海穹突然挡在他二人之间。
晏海穹将那王二麻子的腰牌掂了掂,随后扔给一旁眼珠滴溜转的王二麻子,对裴立卿道:“裴当家的,烦请你稍个郎中来罢。”
裴立卿摇了摇扇子,阴狠道:“要甚么郎中,活不了的扔海里。”
随后他让人用镣铐把林霏手脚锁住,又盯了谢桓一眼,亲自将林霏押出门。
出门之前,谢桓突然拽住林霏的手,二人相觑一晌,他才缓缓松开。
让王二麻子在门外多加了两把铁锁,裴立卿这才放心离开。
他哪里这么容易放过谢桓。自打他拜过香加入大沥帮做了搬舵,又一路爬上帮派二把手的位置,除了大当家的,就再未受过别人的气。要不是怕因为追究耽误太长的时间,害得大当家的不快,他定是要卸了谢桓的一只胳膊才算解气。
那王二麻子也真是个蠢货,丢了腰牌不藏着掖着就算了,还闹到大当家那儿,妄图大当家的给他撑腰。得亏了大当家当时在和弟兄们喝酒,心情还算痛快,王二麻子哭着求着让大当家的留下他的指头,于是大当家的只让人将他揍了顿长长记性便作罢。
兴许是给王二麻子这么一闹,让这水匪头目黄江,想起了两日前掳回来的新俘囚。正好素了几日,他也有些馋了,想到几日前那可谓看杀卫之人,他便让裴立卿去帮他将人带过来,也顺道把腰牌的事解决了。
裴立卿听黄江附庸风雅地称那人“风采极佳”“皎如玉树临风前”,即时忆起了那夜所见过的清丽男子。
当时黄江称那人“生得比你还要俊”。
他对黄江这样高的评价上了心,还因此浮起隐秘的忌恨和不屑,如今林霏就在他身后,他摇着羽扇的动作停下,突然顿下脚步转身去看
干瘪的身子骨,毫不挺翘的臀股,倒胃口的破烂道袍,除了一张勉强能看的脸,林霏在他眼里一无是处。
黄江自打身边有了他,就再不迷恋唇红齿白这一卦的小白脸,怎地如今又惦记了起来?看这人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哪里承受得住粗犷勇猛的黄江。
林霏见前头的裴立卿突然反身,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他眼中的揣度并不善意,对此,林霏仅是报以一笑,任他端详。
“你叫甚么?”裴立卿突然出言发问。
“林霏。”
裴立卿泛泛一笑,话中有话:“该做甚么不该做甚么,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林霏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手腕上的铐链被人一扯,她踉跄几步,跟上了前头兀自行去的裴立卿。
穿过哄闹的寝舱,一阶阶往上走,水匪们押着林霏出了船舱。
几日未闻到这般新鲜的空气了,甫一迈出舱外,林霏便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寒风猛地灌入她的鼻腔。
舱外是铺天盖地的黑,天际飘下鹅毛大雪,这艘艨艟在寒江上缓慢行驶,旌旗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