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书樽就这么被林霏晾在了书塾。
那山长倒是个轻财重士之人,听说谢书樽曾是童试一甲,当下便同意了林霏的请求,还单独僻了间书阁出来。
谢书樽被书塾小厮领到一处僻静所在,小厮退了下去,谢书樽一人在屋里踱步,随手翻了翻架上琳琅满目的书册,他顿感索然无趣。这些学问大道远不及他在赌坊看林霏忙活有趣。
清风送来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谢书樽心底嗤笑,这也不见得有多安静。
倏而听见振翅的动静,谢书樽撑起竹窗,一只体型不小通身黑的海雕俯冲而下,最后竟刹住了风驰电挚般的速度,稳稳当当停在了窗栏上。
谢书樽伸出一指,捋了捋海雕脖颈上的羽毛,从海雕粗爪上解下一个细竹筒。
取出竹筒中的素笺查看后,谢书樽从丹田运起内力,手中素笺腾地燃烧殆尽,化为片片灰烬飘散在空中。
笺中内容令谢书樽些微不悦,说得还是京中白大人传书向江意盟要人,还有族中长老催他回去的琐事,但这些不是让谢书樽烦闷的原因,最令他不喜的是,欧阳夫子竟敢威胁他。
谢书樽从几上抽出一张茧纸,提笔在其上写下“勿慌勿睬”四字,又在信中遣人去汾阳寻一身穿仙鹤纹饰道袍的男子,正想放下笔,他似想起什么,紧接着让人去查十九年前杨家灭门一案。
欧阳夫子还当他是曾经懵懂不知世的稚子么,他想做的事哪里要旁人说三道四,这老匹夫当真没有长进,在南越待了半年,古板守旧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若不是王父临终前再三嘱咐他不准动其性命,他早就送他归西了。
呵,就算欧阳老匹夫真的躬身前来,他也不会卖这个面子。
谢书樽心中冷笑,将茧纸卷好塞进竹筒中,他一回首,就瞧见庭中的桂树下站了个半大小子,现下,那小子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应是书塾中的学子,也不知站在那儿看了多久。谢书樽眯起双眼,手握成爪,全身迸发浓烈杀意,偏偏此时脑海中闪现林霏的音容笑貌,谢书樽伫立在原地半晌,最后将竹筒绑在海雕爪上,将其放飞后关了竹窗。
隔绝庭中半大小子的视线后,谢书樽懊恼地坐在高椅上。
这林霏,也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蛊毒,天天在他脑海里阴魂不散。
谢书樽后仰靠坐在椅背上,憋闷地闭上双目,但一合上眼睛,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昨夜见到的那幕。
昨晚亲眼所见时,感觉还未那么强烈,如今回头品味,竟然令他心猿意马起来。
他束发之年便尝过情|事,也曾见过比林霏更为绝色的女子,但枕席之欢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所需之时的发泄,他将其视作无关紧要的公事,乐趣一般所以不曾沉迷,如今却突然发现了它的必不可少。
昨夜江上那人纤细的腰肢,白皙的肌肤,无一不令他热血沸腾。
他禁不住去想,如若那人在他身下承欢,又会是什么样销魂的感觉……
之前还未知晓其身份时,他感觉一直有个铁鞭在禁地里抽动,以防他失足踏入。如今那铁鞭消失了,禁地也变成了引人向往的桃花源。
二十八年来,从未遇见一人,像林霏那般容易牵动他心神。或许以前在海上真是待得太过腻味了,现在才这么容易沦为色者刍狗罢。
林霏其人,就像是儿时元夕夜的灯谜,猜出其一还有其二,猜出其二还有其三……好似无穷无尽般。可为了得到那盏花灯,他乐意一直猜下去,直至猜出最后一个谜底。
她为何要以男儿身示人?为何如此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