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若是,如今那过目不忘的晏海穹,远在十万八千里外闭关呢。
对啊,都三年了,也不知他出关没有,如果听说师傅师娘和她都不在桃源了,又是什么反应。
林霏抬首望向天上的明月,突然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有千斤那么沉。
桃源里的桃花就要开了,这一次,她能寻到师傅师娘的行踪吗?
林霏心事重重地回了矮屋。
屋内等她的人正独坐在窗前,对着恍惚来去的烛火做着女红。
窦宁儿听见敲门声,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去开门。
“叽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打开,林霏跨进门槛,带进一身的凉寒。
窦宁儿见她神色疲惫,忙把兀自亮着的灯笼取走,又帮她斟了杯热茶,将屋里唯一可以坐人的矮凳让给她。
她一人在空荡荡的屋里坐等了一日,现在终于把人盼回来了,如今的心情,好比台下准备了十年的戏子,终于迎来这十分钟的出场,就要迫不及待地献出自己所有技艺,以博她清冷世界里唯一的观众一笑。
林霏双手捧着热茶,见窦宁儿忙上忙下的,忆起自从来到夔州,为了不被人认出,她几乎从未离开家门十步外,白日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因为敏感身份的束缚,被迫闷在家中也就算了,可她让她吃得还都是糠咽冷炙,若是小师妹受此衣食无着,暗无天日之刑,怕是早已受不住,嚎啕着要自戕了。
她救了人家,却护不好她;满怀期翼地下了山,却连师傅师娘的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林霏心下不是滋味,拉过窦宁儿,让她别瞎忙活了,陪自己坐坐就好。
两人便这样促膝而坐。
窦宁儿面颊发红,一时也不知道与林霏说些什么才好,便低了头,煞有其事地摆弄手中绣到半成的针线。
林霏好奇地看她摆弄半成荷包,见她手上的绣料已初具规模,上头用线交织重叠出繁复的花卉。
她不懂针黹,桃源里的姑娘们也是要学这些的,但师娘不会,所以她和小师妹便没学。
即便林霏是外行,单看其上锦簇的红绿青紫数色构成的双蝶扑梅,也知道出自窦宁儿之手的绝不是凡品,反正比她从前看到过的纹饰致许多许多。
窦宁儿悄悄抬头觑林霏一眼,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梅兰粉蝶,心头又羞又躁,以为她勘破了自己对她的意图。
本就心慌,突然听到林霏沙哑的嗓音响起:“这是绣给我的吗?”
一时不察,手中穿云走线的针就刺破了指头,无名指当即溢出一滴殷红的鲜血。
林霏叨了她一句“粗心大意”,又突然笑起来,自责道:“说来还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扰你,你也不会大意了。”
说罢,便起身去帮她拿止血的伤药。
窦宁儿含着自己流血的指头,看她走过去走回来。等林霏到了面前,娇憨地伸出流血指头递上前,心中甜蜜蜜。
林霏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小师妹。
在桃源时,小师妹也曾跌破手脚让她给她包扎,当时小师妹的神情,也是如此讨饶乖憨。
小师妹比她小五岁零四个月八天,是师娘的亲生子。
可以说,林霏是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早把她当成了自己亲姊妹的。
两人以前未分开哪怕半日。七个月不见,还是人生头一遭。
如今,林霏尚且可以将窦宁儿看作自己的小师妹,在这样的孤助深夜里有人相伴说话。
却不知远在桃源的师妹,受的是什么样的委屈。
她又向来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可亲大哥闭关修行,亲父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