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儿子们肯定想他厉害,女儿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梅氏大约也会思念他,唯独曹氏不会想他。从家信里就能看出家人对他的态度。母亲殷殷切切嗦嗦,儿子们幼稚关切的用词,梅氏全是关于女儿的献宝般的描述,唯有曹氏的信,内容就像公文一样条理清晰地交代着家里的大事小情,字里行间透露着冷淡和疏离。
只有举案齐眉,没有温情蜜意。
他又抬头望了望月亮,今日上元夜,月亮圆且大。
他又喝了口酒,浅吟了一句:“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此刻,家人们应该都在赏灯,不知道有没有谁恰巧抬头望一下月亮,那他们的目光就可以在月中相会。
月光普照九州,月华洒落人间,这个举国欢庆、灯火璀璨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和他一样形单影只?
他今晚设造了延州城的繁华盛世之景,可有谁知道这盛景的制造者此刻却孤独而寂寥地对月伤愁?
“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又喝了一口酒,只是他的多愁善感很快被人打断了。他听见了艾怜凄惨惨喊人的声音,然后看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起来。“啪啪”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巷子中显得嘈杂而纷乱,破坏了他脑中对月抒情、享受孤独的雅兴。
这个女人,今晚就是来败他的兴致的。
因喝了酒,此刻有些微醺,想法便同往常有些不一样。
虽瞧不上她轻浮放荡的为人,但想到她此刻也是孤身一人,丈夫孩子都远在京城,且丈夫还另娶了国中最尊贵的公主,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家,想来更是意难平。这么一想,便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对她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把手中的一叠信纸往怀里一揣,拿起酒葫芦,脚下虽飘但速度很快地掠过几道屋檐院墙,从墙头上跃下,落在她身前几步远,下盘不稳地略晃了两下说:“别怕,是我。”
艾怜急刹住了脚步,抚了一下惶惶的心口,既不想面对他,又不敢放他走。怕王延龄误会她是制造巧遇来靠近他的心机婊,便脸色难看地立在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延龄可没她那么多千回百转的想法,他向来不跟女人一般见识,那日的争吵早被他抛到脑后了。
“跟我走吧。”说着,转身朝前走去。
虽然羞于见他,但艾怜更怕这诡异的巷子,急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四五步远的距离。
王延龄手里拿着酒葫芦,不时地喝上一口,脚步有些虚浮。
他好些又喝高了,艾怜在他身后猜测着。走着走着,就踩到了他月下影子的头部,便一脚一脚地,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幼稚可笑,但还是觉得踩上去又是解气又是爽。
经过一个花灯照出的一团光圈时,她无意中抬头一看,又看到了那只美人灯,便深感恐惧,紧走几步追上了他,与他并排而行,担心地问:“相爷,您不觉得这里有古怪吗?我已经第四次看到同样的花灯了。我以前从未迷过路,可现在怎么也走不出去。”
王延龄看了眼美人灯,眼光流转,嘴角一弯,笑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什么?”艾怜很是不明白。
王延龄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