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怜冲他的背影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擦了泪水,拿起鼓槌,义无反顾地敲起衙门口的大鼓来。
很快,县老爷升堂,艾怜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县官命仵作到门口去验尸,然后和师爷、仵作一合计,最后判案道:“艾氏,在你之前,早有罗洪业递上状子,告你们街头行凶,仵作已验了罗洪业的伤,右脸三寸刮痕,伤及右眼,致使他右眼失明。是你们行凶再先,他自卫在后。又有证人证明,斗殴之后,张粟未死,是你一直拖延,致使他在街头被冻死,你才是致他死亡的关键。念及他是你兄弟,本官也就不追究了,你速速把人入殓,快快离开此地,若是再闹事,本官决不轻饶!”
说完一拍惊堂木,示意衙役们把艾怜轰出去。
艾怜被推出了衙门,此时她已明白,她是讨不回公道了,她呆呆地爬过去守着张粟的尸首,跪在衙门外,看着里面“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到太阳落山时,县衙关了门,衙役一个接一个地回家了,最后走出来的一个衙役好心地过来告诉她:“小娘子,你想办法把尸首弄走吧,如若明早还在这儿,官府就会做主把尸首拉走了。”
艾怜问那个衙役:“你们的县太爷平时都是这么草率地判断人命案子吗?”
衙役左右看看,蹲下来对她说:“我们这位县太爷还算是不错的,只是不理会你,并未加害于你。如果是上一任的那位,见你要告罗家,管你有理没理,先把你拖出去打一顿杀威棒,然后监候审,直到结案才放人,这期间你个女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染了时疫而亡也是很正常的。”
艾怜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再起告状之心了,只是心里不甘,便问那个衙役:“罗洪业的兄长叫什么名字?在京城里做什么官?”
衙役叹气道:“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这里就是罗家的天下,你是告不赢的。”
艾怜急忙把身边准备给那老乞丐的半吊钱递给他:“求您告诉我,我定当永世记住您的大恩。”
告诉她也无妨,她又翻不了这里的天。衙役接过钱说:“罗洪举,听说在学士院任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罗洪举!这个名字她记住了,她可是要攻略宰相大人的人,她可是副宰相陈世美的原配,她就不信她撼动不了罗家这棵大树!
天越来越暗,张粟静静地躺在县衙的门外,艾怜跪在他身边,旁边的马打着响鼻,偶尔刨动一两下前蹄子。月亮升起来了,照在艾怜身上,在她身后拉了条长长的影子。
她现在无处可去,估计县城里没人敢留他们,乱走又怕同张麦错开,他打猎回来进不去客栈,自然会寻到这儿来。
又一道长长的身影出现,慢慢地向她走来,鞋子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张麦的声音,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她,要她偿命?
张麦扶起了艾怜,把马缰绳放在了她手里,然后把张粟的尸体背起来,走在前头。
艾怜的腿又疼又麻,身上早已冷透,心里更是冻成了坚冰,她麻木地牵着马,磕磕绊绊地跟在他后面。
白天喧嚣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漆黑一片,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城边上一家铺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昏黄的光从门里射出来,照在了门前的雪地上,门口两边站着一对儿与真人同高的纸扎的老翁老妪,穿着涂成蓝色的、绘有金色寿字图案的纸袍,阴森着刷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