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的婴儿肥都快没有了。
“林医生,他们可真坏,”他说,“克莱娜和那些下药的人。我爸爸看到了我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一定很伤心,他会以为我疯得很厉害。”他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后显得更黑了,里面都是愤怒。我看见他紧紧捏着拳头,把手绢攥在里面。
“他们是很坏,”我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好起来,然后出院,回到你父亲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陷害你,说你是疯子。”
他点点头,平静了很多,“是的,我要强大起来才行,我再也不想这样被欺负。”
“你会做到的。但你现在还小,又在生病,不要勉强自己。”我说,“再过几天,我就给你做催眠治疗,你遇到的坏事太多了,需要调整一下。”
“催眠是什么?”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整个人被伤心和愤怒笼罩,但这会儿总算转移了一点注意力。
他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开始哄孩子:“就是我先让你睡着,在你半睡半醒的时候,和你说话,帮你接受记忆里那些一想起来就痛苦的事情,再给你一些温暖安静的暗示,等你醒过来,就会觉得好一些。”
“为什么我会接受呢,我不会原谅克莱娜,还有她的同伙。我忘不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他低声说道。
“催眠后你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他们。接受意味着你原谅了自己,不再那么焦虑伤心。”我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你的神受伤了,这是一种疗伤的方式。我也可以让你忘记,但那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像打了麻醉剂,伤口仍然存在,而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您最长能让我忘记多久呢”他突然问道,认真地盯着我,好像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我想了想,他是容易接受催眠的体质,这一点我已经试过了,“大概可以让你忘记五到十年,但前提是你心里要信任我。”
“我信任您。”他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就低头去看他母亲的相片,不说话了,整个人有点神经质。他心里大概很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忘记这么感兴趣,不过孩子的思维和成人是不同的,有时候很难抓住头绪。
今天李的三顿饭都是我端来的,否则他不肯喝牛奶,也不要喝汤、粥,不信任所有液态的食物。
“这段时间,我会拿三餐给你,”我叮嘱他,“小心一点诺尔顿医生,不过别太拒绝护士小姐们,要表现得正常一些,你会没事的。”
他拉着我的手摇了摇,眼睛里有很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