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想起来了吗?”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凝望着他,没有回答。那是一张东方人的脸,被凌乱的头发半遮住的脸庞相当清秀,乌黑的眼珠呆滞地向前怔视着。确切地说,这是一个中国人,才十七岁,稚气未脱。
记忆中有张面容在此刻又一次一闪而过,艾伯尔将军连忙敛心神,继续发问:“李默梵,”他不太熟练地念出这几个中文发音,“我知道你能听见。告诉我,那个密码是什么?”
李默梵把头转向一旁,依然一言不发,继续抱膝而坐。他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脸色苍白,但身材并不矮,即使坐着也能看出双腿修长。瘦削的手腕从病号服的袖口处露出来,上面伤痕累累。
他能走了,将军想起医生刚才的话。贝特里医生在李的心理治疗方面无能为力,在调养身体上倒像做得不错。
“你听说过海因里希希姆莱,还有莱因哈特海德里希吗?”将军继续用英语说道,“他们是秘密警察的头子。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又说他们有办法,真的会施压把你带走,你明白吗?相信我,那才是人间地狱,你会被撕得粉碎。”
李默梵转过头,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毫无表情,令人无法判断他是否听懂了。然后他开始轻声哼唱一首艾伯尔将军完全听不懂的歌曲,每个音节都难明其意,曲调更是完全陌生。
“这是什么意思?”将军皱着眉,总算想起了前几个月的报告内容,“这就是他有时候会唱的中文歌?”
“是这样,阁下。”医生答道,谨慎地选择着用词,“这似乎是他很喜欢的歌,我们已经录下来呈送过。我们推测这是他童年时代学会的,证明他的思维有时会回到童年,失去了对现实的反应。不过,”他停了停,“他一般都是心情好的时候才唱歌,我想他对您的印象很好。”
他显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至少没理解,将军想。不知为何,医生这句话还是让他有些舒服。那首歌曲已经进行过调查,是中国一首年代颇久的老歌,一时看不出和军部的目的有无关联。
“那么,医生,”艾伯尔将军见没什么可做的就站起身,“我等着您的诊疗方案。”
李默梵已经停止了唱歌,正默然望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当我们最终需要他出现在人前时,我希望他看起来健康些。”将军最后说道。他走出房门,回到车上,让司机将车驶回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