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林初意慢慢地走出机场,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身侧的玻璃镜片扫了一眼。一个裹着黄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报纸似乎正在投入地翻看今天的新闻。
林初意住的地方离这并不远,她寻了个方向,慢慢地往前走。行至半路,一颗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了下来。
瞬间大雨倾盆。
这夏末的最后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狠,自天边沉沉地落下,砸在水泥板上,溅起一朵朵盛开的水花。雨点疯狂地宣泄着,仿佛要用尽毕生的力气去享受这最后一场的狂欢。
雨幕太过密集,林初意甚至不太能看清前方的路,就像是被困在原地。
门被推开,室内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推了推金边眼镜,手指以下一下地扣着桌面。他身为上位者,长年累月的发号施令积压成周身掌控大局的气度,哪怕是这样的一个小举动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小姐早上八点十分左右从家里出发,路过一家叫“饮水阁”的茶楼买了一袋糕点,然后去了机场为夏少爷送行,两人有一段对话。”那个穿黄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递过一支录音笔,“然后林小姐打算步行回家,但中途下了大雨,在雨中淋了半小时左右才回家。”
“小孩心性,成不了气候。”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不屑地嗤笑一声,.“以后不用跟着她了,倒是老三那边给我盯紧点。”
“是。”
夏天独自一人拎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出机场,在机场门口茫然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往来的路人行色匆匆的模样,却忽然地羡慕起来。他们虽奔波忙碌,可到底是有方向的,唯有他一人是独自彷徨的。
“后生仔要去哪里哟,要不要我搭你一程噻?”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朝他挥了挥手,抄着一口浓重的土话问他。在他身后是一辆焊了后座的摩托车。
从小就被叮嘱不能搭黑车的好学生夏天果断摇了摇头。
男人显然还不死心:“我看你应该是个学生哥,你少一点。一百、就一百,怎么样?我这里可是最便宜的了。”
夏天沉默了。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开出的价钱,而是他忽然想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从机场去学校。别的人有的是有人接送;有的是用手机订好的士了;再不然离这里稍远一些有个长途巴士站,在那里买票也行。但他这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这么远,根本不知道能用手机订的士,更不知这附近有巴士站。况且就算他真的到了巴士站也根本不知道怎么买票。
他忽然想起一句老话:“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
因为那个“家”字心里刺痛了一下,来不及聚集更多的愁绪,就被拉客的男人打断:“想好了没?别磨磨蹭蹭的快上车吧。”
男人扯过夏天的手腕就要把人往自己那破旧的后座塞。那时候夏天还不知道有很多小生意人就像眼前的男人一样,一看客户面露犹豫就立刻强买强卖。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强硬地扯过去,以为遇上了人贩子之类的人,立刻被吓着了,慌乱地挣扎起来。
其实那拉客的男人一早就盘算好了:眼前这小子一看就是没独自出过远门的公子哥,出门在外的条条道道半点不懂,自己想怎么要价就怎么要价。一想到那百元大钞就要落进自己口袋里,心里别提多美了。肥羊哪有不宰的道理,怎么能把人放过去呢?于是手下也用了几分劲力。
夏天心中更慌,一时间顾不得许多,扯开嗓子就喊:“救命啊!”
男人被这声救命吓着了,立刻松了手,手足无措地辩解:“你可别乱喊啊!我可啥事都没干呢!”夏天一脸惊慌地看着他,正当他还想再辩几句的时候,有人走过来把他推开了,牵起夏天的手,夏天也顺着他的力道下了车。
“没事吧?”救了他的男子关切地问,嗓音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