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长此以往,必定会是个祸害。”
“先前的早朝,我也听说了,在朝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杀了颜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什么好人呢?之前大皇子……”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了下去,“他不也在朝上?一个人,经历了三个帝王,这样的手段怎么能不叫人害怕?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是一个样,谁又知道他心里城府有多深……”
说话声渐渐远去。
长廊上的宫人噤若寒蝉。
程穆之却并未听见,他这个时候,被另一个消息拦住。
是一个好消息。
柳清言见程穆之还未回来,自己便先起身,用帕子净了脸,柳清言对着黄铜镜里的人脸发呆。
这个梦太过真实。
他以为自己报了仇可以暂时放下一些东西,却不想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害怕远远不止于这些。
梦里面的父亲和母亲没有原谅他。
他们不屑于最后变成这样的儿子用这样不堪的手段来替他们报仇,他们说他有辱柳家门风,根本不配再姓柳。
连一向疼他的祖母都对着他摇头叹息。
柳清言凉薄地笑了笑,他用了哪些手段呢?除了作践他自己,他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他算计的都是仇人,真正说起来,大概也就是对不起程穆之。
后来梦就变了。
程穆之到许许多多参他的奏折,说他妖言惑众,说他欺上媚下,说他在其位不谋其职,还说他是先帝男宠,根本没有资格再在朝堂上为官。
“不就是这一张脸吗……”柳清言看着自己的眼睛,笑了。
的确是一副好皮相,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自己的脸,现在看看,却仿佛可以看到那皮相之下的枯骨。
其实他真的没做多少事情。前朝为官一年多,为民为国,他恨的只是恒德帝和颜棋。
梦里面的程穆之一开始还护着他,可却抵不过大臣们的连番奏折,大臣们让他选秀,让他立后让他纳妃,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也要为大周皇室延续子嗣,哪怕已经有了太子,也一样要有自己的子嗣。
最终他被关进了天牢。
程穆之亲手端给他鸩酒,赐死。
所以在梦里,他根本醒不过来。
现在醒了,其实认真想想,他并不怪程穆之那样做,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不应当只是为了他,而和朝臣之间有太大的嫌隙。
都说梦是相反的,其实却是心里面最害怕的事情的直接反映。
程穆之这个时候拿着衣服,回来了。
看见他赤着脚也没穿好衣服坐在那里,整个人就一阵火窜上来,然后又极快地压下去,快步走到他旁边将他抱起来,捏了捏他冰凉的指尖,“怎么不知道把衣服和鞋子穿好?你烧还没有退呢。”
柳清言揽着他的脖子,唇碰了碰他的脸颊,低眉顺眼地哄他,“我忘了……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程穆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脚踝,立马就将他整个人塞到了被子里,对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根本没辙,知道他是装的心里也还是照软不误,“好好好,我不生气,来,把身上原来的衣服换了,等会该用午膳了。”
柳清言看着他,拉着他的袖子,“穆之,你替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