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声急促过一声的铃铛声如同针般绵密地扎进心口,带出血来,再扎回去,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拳头捏紧又松开,程穆之站在外面,慢慢地冷静下来。
父皇这下马威下得好啊!右相不过提了一句让阿言督修沧州堤坝一事,父皇就立刻让他在尚书房听了一出活春宫。
不就是为了提醒他,“严尚书”是他的人,轮不到他和右相指派吗?当真是“君威不可渎”。
那么,说到底还是他这一步害了阿言……若是今日不提沧州一事,若是补提让阿言去沧州,他也不至于被父皇在这里……
程穆之微微闭了闭眼眸,想要将自己从这纷乱的思绪中扯出来。
事已至此,他这时候必然不能自乱阵脚,功亏一篑。
内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然而细碎的铃铛声似乎还是清晰地在他耳边萦绕,混杂着恒德帝有些疲累的喘息,一点一点,终于散开去。
恒德帝毕竟不是青年人的身体,这一场性事纵使他还不想停下来,也到底是力不从心了。
他缓了一会儿,气是顺下来了,眼里却还是满满的□□,“阿青可是累了?”手指揩过柳清言滴到下颌处的眼泪,颇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样子。
柳清言不语,只是把头靠在恒德帝的肩上,脸别过去,眼睛里是满满的厌恶。
眼泪这种东西,真叫人厌恶啊,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觉得委屈难受了就一定要落下来,像是告诉你,提醒你,刚刚经历了什么一样。
恒德帝却似乎喜欢极了他这个样子,也不恼他不理自己,手还是把玩着他的脚踝,带起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
“太子啊,朕今日和严尚书议事有些乏了,你先跪安吧。”恒德帝对着尚书房外头一直候着的程穆之随口吩咐一句。
“是,儿臣告退。”程穆之下摆一撩,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侯在门外的苏文全冲他行了个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看着里面摇了摇头。
柳清言听到程穆之离开的声音,似乎终于缓过神一样,轻轻地喘了口气。下唇疼得厉害。
刚刚他实在是下了狠劲在咬自己,至少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什么恶心的声音。
“皇上……”他开口,是很勾人的声音,“皇上,臣想要太子殿下今日进献给您的那方砚台……臣……很喜欢那层青色的釉。”
撒娇的语气冲着恒德帝提出这个要求,像是怕恒德帝不答应一样,很是主动地在恒德帝的肩头蹭了蹭。
像往常恒德帝从春梦中的□□醒过来以后一样,懒懒的,黏腻的如同一只奶猫。
恒德帝显然很吃他这一套,“爱卿喜欢,便拿着去玩好了,今夜可还要宿在宫里了?”
嘴巴再次凑到柳清言的唇边,没有拒绝,唇齿交合间柳清言甚至主动去迎合恒德帝,“皇上可就饶了臣吧,今夜就放臣回自己府里可好......”
天渐渐地暗下来。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黯淡得如同这尘世间的人心,空虚,荒芜,寸草不生。
“大人,您洗完澡可还要用膳?”门外元宝候着,颇有几分寸步不离的意思。
“不用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我自会叫你。”柳清言声音很弱,然而还是要硬撑出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