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暴雨冲刷的血迹,平坦的地面上已经地消散开,而低洼的地面上,聚起了几处小水塘。
柳清言稍稍顿了脚步,看向原本应该是素白一片的灵堂,那里的灵幡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迹,未干的血迹滴答滴答地淌到地上。本该肃穆的正厅,此时除了鼻尖散不开的血腥气,似乎便只剩下这满眼触目惊心的血色。
雨还未停。
天色苍苍……
柳清言在地上横陈着的尸体中寻找着什么。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一共十三具尸体。柳家所有下人的尸体,都在这里了。
却独不见自己的双亲。
柳清言踉跄了脚步,看向灵堂正中央摆着的棺木。祖母可还在?
双腿一软跪倒在祖母的棺前,指尖用力地抓上棺材的边缘,伸出头去看,在的……依旧平和安详的脸。
那父亲与母亲呢?哦……他大概懂了,祖母的尸体是放在这里来引他的,父亲与母亲的尸体怕是早就被处理了。
这件事是谁所做?刚刚穆之说了,左相带兵而来,原是与他父亲多年的宿敌了,倒也能理解……只是未想过左相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思绪有些杂乱。
柳清言干脆直接靠坐在了棺材上,手肘撑着,阖上了眼睛。真是世事无常啊,没想到父亲与母亲连自己成人都未等到……
程穆之站在一旁,脸上一阵湿意。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凉的雨水一起滑下来。他看着柳清言在找自己的父母的尸身,看着他自己确认祖母尸身是否还在,看着他身子一软直接跪在祖母的灵前……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一种深深的冷堕感似乎在狠狠地昭告着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无能为力。
自己还曾经设想过在阿言成年过后将这一路所有阻碍可以去掉,让他能够在朝上少花些心思,能安心做官,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看来,当真是妄想。
你连护他周全都做不到……
颜棋仿佛在用这件事狠狠地打他的脸一样。你想以一己之力除去朝堂上所有作奸犯科的官员?怎么可能?
你看,柳胤这么一个好官都比我们这些坏人离开得早,你就算明知我们坏事做尽,你又能怎样……
是了,不能怎样……
你只凭着自己所以为的一腔热血,却始终都没有能把这满身抱负给实现。
不论以后,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让程穆之认识到自己所能做的事,实在不算什么。
亏他还一直自负事事皆在掌握之中。
程穆之没有上前去安慰柳清言,他是知道的,阿言在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那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倒是希望他能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一场,也比现在这样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的好。柳清言靠坐在那棺材前,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似乎有些清醒起来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没心没肺的像一个局外人。
这件事情,除去父亲与颜棋之间的多年恩怨以外,他这个盛京奇才的身份,他作为太子伴读的身份,他过早的、过分明显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也是让颜棋对柳家动手的缘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