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连忙停箸,正身道:“是,母后。”
“明日……明日是皇帝……大殓的日子……”段太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要好生准备。”
景砚亦是大恸。勉强定住心神,她抿紧嘴唇,道:“是,请母后放心。”
段太后叹息:“明日啊?有的磨折呢!”
叹罢,她揉了揉云睿的脑袋:“若是有不臣之人威胁母后……和你皇嫂,阿睿怕不怕?”
威胁?
不臣之人?
云睿一怔。她并不懂得段太后所言为何事,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映出一幅一众歹人拿着刀子逼迫皇嫂……和母后的图景来。
母后那么厉害,连段大人都听她的话,她肯定是不怕那些歹人
云睿并不知道段太后会不会武功,可直觉就是告诉她,“母后就是厉害,不需要被保护”。
然而,阿嫂……云睿可就不放心了。
阿嫂那么好看,没有了皇兄的保护,她已经很可怜了。
一想到“可怜”二字,云睿脑中涌上热血,似乎保护阿嫂就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似的。
她于是肃然着一张小脸儿,攥紧了小拳头:“谁敢欺负阿嫂……和母后?我定要和他们拼命!”
入夜。
坤泰宫的寝殿内,灯烛散发着晕黄的光,柔和而温暖。
云睿刚刚被服侍着沐浴完毕,只穿着杏黄色的寝衣,墨色的青丝散在脑后,自肩头柔顺地披下,尚自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今夜,她还同往日一般,暂住在坤泰宫中。一则,她毕竟年纪幼小,又是乍入禁宫,景砚不忍心她一个人住。二则,储君一向住在东华殿,那里离寿康宫太远了,段太后唯恐委屈了她。是以,登基之前,得段太后的首肯,她可以住在坤泰宫中。用段太后的话讲,“方便皇后照顾阿睿”。
撩起明黄色的流苏,云睿手脚并用地爬上那张硕大的床榻,一顿
映入眼帘的,是景砚痴痴凝着床榻上雕花的模样。她也只着寝衣,散着乌丝,柔滑的衣料极好地贴附在她娇美的躯体上,将整个身体的线条勾画得玲珑剔透。
这样一幅画面甫一进入云睿的视线,便生生扎下了根,再也无法抹去。直到许多年之后,每每想到景砚,云睿脑中首先映出的都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幅画面,有了别样的意味。
此是后话。
单说此刻,云睿觉得阿嫂美得像画中的人物,可是,看阿嫂又和看画中的人物不同。因为,无论怎样的一幅画,都不会让她有如此赏心悦目之感,甚至,心里有一丝甜意泛上舌尖。
她不禁顺着景砚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曾经被她钻研过的“和合二仙”和莲蓬莲子的雕花。
云睿眨眨眼,明了阿嫂这是思念皇兄了。
“阿嫂?”
景砚惊觉,怔怔地看向她,眼中是难掩的迷惘与疼痛。
云睿实不愿看到阿嫂难过,于是拉出脖颈间的玉佩问道:“阿嫂曾说‘卿安’是高祖皇帝的字?”
景砚此时方醒过神来,“嗯”了一声。
云睿笑:“那阿嫂有字吗?”
大周风俗,子女到了进学的年纪,便由家中长辈或是学馆中相熟的师父赐以字,以示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