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慰记得自己的头发每个月能长两厘米到三厘米,齐肩长发是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些人来了有六至十个月。
而这还只是从金字塔顶往下数的第二层!
这不可能!她心头发沉,记得副监狱长曾经对咨议局这趟仅送她一个人过来表示了惊讶,反推回去,说明以前送来的每批囚犯都不只一个人,就算彼得和他的上批囚犯之间真的间隔了大半年这么久,和彼得同期的人又去了哪里?
李慰的脑子难得这么清楚,饥饿腐蚀了她的身体,倒把她向来浑沌的思维雕琢得条分缕析,让她在瞬息之间把握住其中最大的破绽。
“彼得,”她颤声道,“和你同一批被关进来的犯人,都去哪里了?”
彼得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四肢僵硬地趴在地上,死死盯住那个辗转哀嚎的中年人,半晌,小声说了句什么。
“彼得?”李慰问道。
“他就是这么死的,”彼得陡然大声嘶吼,“我想起来了,他就是这么死的!”
……
“啪!”
金字塔顶的白炽灯熄灭了。
…………
……
李慰在黑暗中第一时间闭上了眼,她牢牢记着在乔治保镖手里吃过的亏,当视力不可靠的情况下,宁愿把自己交给其它感官。
她慢慢地撑起身体,将重心转移到右腿,由趴跪改成蓄势待发,竖起耳朵聆听黑暗中每一点细微的声音。
开始什么也没有,须臾,连个过渡也没有,她感觉到了另一个人。
就在她的玻璃屋子里,本该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密封空间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李慰对此不是没有经验,她想起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副监狱长就是用这样难以理解的神奇手段把她们送进了金字塔内腔,所以屋子里多出来的人会是副监狱长吗?
不,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她是从小练习格斗的人,身体比大脑更能快速地对敌人作出反应,如果多出来的那个人是副监狱长,她现在早就肌肉紧绷,颈后汗毛直竖,像一只被激怒地躬起腰身的猫。
恰恰相反,这个人没有激活她的防御机制,哪怕她明知他潜藏在黑暗中,她甚至能感应到他呼吸的气流缓慢地像漾开的水波般荡向她;他在注视她,他的目光像黑夜中的明月般莫可逼视;他和她沉浸在同一片寂静中,而这寂静震耳欲聋。
“你是谁?”李慰情不自禁地问出声,她心里有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猜测,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她的灵魂却反复尖啸着同一个答案。
她能感觉黑暗中的人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她的皮肤骨骼呼吸心跳都在暗示,在明示,在提示……
那人一把抱住了她,这是个本该陌生的怀抱,而她竟然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他在她耳边笑了笑。
“你说我是谁?”
“老师。”
第二十九章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