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隋一伟打了个酒嗝,“俺不是……俺不是畜生。”
“哟,还不承认呢?”田福拍了拍他的脸,“老畜生不就下小畜生嘛,大家说是不是?”
一群乐的看热闹的小伙子都开始起哄,一口一个小畜生的叫。
香椿看不下去了,推了光军一把,转身就进了屋。光军脸色也不太好,从桌上抓起一瓶白酒、一把喜糖塞进隋一伟怀里,“喝!喝死你!”又看了田福一眼,“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田福悻悻地把隋一伟扔在桌子上。光军找了两个人,赶紧把隋一伟架了出去。
俩人抬着隋一伟还没走两步呢,就看到了隋祈青。
“把我哥给我吧,谢谢你们了。”隋祈青面无表情地搀起了隋一伟,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光军家。
刚才的那一幕隋祈青看的清清楚楚,听着一群人叫他哥“小畜生”时,隋祈青的心一阵阵绞痛,但他甚至没有出来替他哥说句话。因为他想的是,疼就疼吧,等自己的心彻底疼死了,就再也不会为这个混蛋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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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祈青知道他哥难受,这时候很需要有人伸手拉一把,而能拉他的也只有自己了,但隋祈青却不想伸手。他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哥烂掉、坏掉,烂的越彻底越好。只有他烂了,才不会有女人稀罕他;只有他烂了,隋祈青才能摆脱对他的迷恋。隋祈青知道自己跟他哥一样,变孬了,但他哥的孬是孬在脸皮上的;而他的孬是孬在骨子里的。隋祈青想,他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捡了自己这么个心眼歹毒的弟弟?
正因如此,隋祈青亲眼看着他哥一点点的堕落了下去。隋一伟一开始还只是酗酒,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沾上了赌博的毛病。隋祈青知道他哥前几年攒了点钱,也不管他,随便他赌去,不多日子,好不容易像模像样的家又被隋一伟搬空了。
就在隋一伟无比堕落的这段时间,隋祈青中考完了,他知道考的不理想,但他还是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这里面也有赌一把的成分在。隋祈青不仅是赌自己还能不能上学,还是在赌他未来与隋一伟的命运。他想,如果自己没考上,那好办了,他就这样陪着隋一伟吧,无论隋一伟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伺候他一辈子;如果他考上了,那他就要狠下心来彻底放弃隋一伟了。
就在隋一伟浑浑噩噩的趴在赌桌上时,隋祈青还是等到了录取通知书。隋祈青想,哥,对不起了。
后来隋祈青知道,他的中考成绩仅仅超出了录取线两分,但就是这两分,彻底改变了隋一伟和隋祈青的命运。
隋一伟一开始赌钱仅仅是因为赌气和好奇。隋一伟想,你们不都说老子坏吗?不赌不就对不起这坏名声了吗?但隋一伟更多的还是好奇,其实他从小到大一直想,赌,怎么就会让老畜生变得那么畜生呢?现在,他总算也有了去试一试的机会和自甘堕落的理由。一试,他才知道里面的神奇所在。
一开始几把,隋一伟一直赢,再被赌友们一通乱夸,隋一伟真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未被开发的赌神呢!想着凭这个发个大财,让光军、香椿、玉伟瞧瞧,谁他娘的瞧不起谁?但后来,隋一伟就开始输了,一开始输的还比较少,但耐不住积少成多啊,越输越急眼,不多久,他就把给隋祈青攒的读高中的钱给输上了。隋一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但他想手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彻底迷上了那种心跳随骰子跳动的节奏,迷上了那种排却一切烦恼和苦闷的专注。一离开赌桌,生活的压力、感情的惆怅、世俗的偏见就纷纷涌上心尖,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只有在赌桌上才能让他放松,觉得生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