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就像在给襁褓中的孩子唱摇篮曲。
“有劳母亲了,”皇帝还是很没神,“我连亲自露面去办此事的力气都没有,也不能出去视朝,外面的人还是很快便会清楚,我病体沉重确是事实,人心还是难不稳。立储之事还要请母亲多多心,杨廷和虽然倒了,他那立兴王为储君的提议确是好的,别叫王琼他们再在此事上多口,尽快定下来吧。”
张太后心酸不已,淌了眼泪下来:“你说得哪里话?胡保常不是已经说了,你身体底子好,这病好好将养还是大有希望痊愈的。”
皇帝叹了口气:“不论有没有希望,该打算的,还是及早打算好才行。先前是我任性,总觉得时日还多,别人逼我立储都是多此一举,危言耸听。如今才知道,什么‘春秋鼎盛’都是客套话,我的命也不见得比旁人硬着多少。杨廷和是内阁首辅,他一倒台势必引得朝野动荡,只有提前做好打算,才不会等到……到了那时候,再惹出大乱子。”
这一个月来虽然受到了细医治与照料,他的病况也没见有何明显好转,皇帝其实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迎接“那时候”的到来了。
当日晚些时候,邵良宸被招来皇帝病榻之前。
“做探子就是这点不好,立了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见光。”皇帝望着他笑道。依他想象,若能让杨廷和当场看见躺在豹房“养病”的那个人是东莞侯邵良宸,那才更有趣。
邵良宸现在当然还不能见光,不然被朱厚得知朱宸师傅跑去皇堂兄跟前做了这些个大事,该怎么解释?朱厚不得觉得是皇堂兄在自己跟前安插了个间谍?
“这些都是小事。”邵良宸微微叹了一声,“您想调我回来么?”
现今皇帝被害的危险解除,培养接班人的工作也已做得基本到位,若说要调他回来也是可以了。皇帝却摇头道:“我想叫你回去,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及早回安陆去等消息吧。”
等……消息?是等他走的消息,还是等他死的消息?邵良宸不觉心跳加快了几拍:“皇上,如今朝中大敌已去,其实您若仍然有心归隐,可以公然下诏逊位,不一定还要避着人了。”
“逊位?”皇帝笑了笑,“也是个主意,等我想想吧。你放心走了便是。”
看上去他不像个安心等死的人,邵良宸也不好多说什么,这里确实没他的事了,他又不是大夫,帮不上忙,兴王府那边他也不宜离开太久,是该回去了。
“是,皇上保重,但愿……咱们不久的将来便可再见。”
但愿到时即使听见皇上驾崩的噩耗也不会是真的,但愿这位一辈子都在追求自由的皇帝,还有真正获得自由的那一天。
次日,邵良宸辞别了钱宁与朱台涟,秘密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