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学心惊胆战地迎出房门时,已见到朱台涟自行走到了庭院当中,身后一共跟着四个人,除了三名侍卫打扮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平民装束,看不出是何身份。
“安大人,打搅了。”朱台涟一如往日语调冷淡。
安惟学陪笑道:“没有没有,不知王长子夤夜前来,有何贵干?”
“我此时来,是想要向安大人借一样东西。”朱台涟曼声说着,回眸朝那个平民打扮的人望了一眼,“我是想……借安大人项上人头一用!”
只片刻之后,仇钺的亲兵便将这边看似“微小”的变故报到了自家将军面前。
“……王长子没有声张,看着也是怕惊动外人,毕竟饮宴的日子未到,眼下尚有其他大人住进驿馆里来。不过那所院子肯定是封了。”
仇钺坐在床边听着,忍不住一笑:“王长子也当真是沉不住气,他对安惟学的厌憎非同一般,一旦决定动手,竟然就连饮宴之前最后这一半天都忍不下去了。”
自那天与他深谈了一番之后,次日朱台涟又来与他会过一次面,等于是给了他一段消化信息的时间之后,又就具体的行动方案与他通了一下气。当时朱台涟就直言告诉他:“首先,我会先拿安惟学下手,以示与刘瑾一派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他若是真杀了安惟学,那就是正式拉开了谋反序幕,开弓再没回头箭。
仇钺听到今天的消息,更是心中大定,向手下吩咐道:“准备笔墨,我再将这消息报知杨总兵,也好安他的心。”
如今的安化王府之中,仅余下安化王一位主子,除了一部分服侍王爷起居和做饭打杂的下人之外,大多数的下人反倒都在闲着,平日除了大体将自己所在的地界做些必要的洒扫之外,都没什么事干。
人闲了就容易生事,所以为了避他们生事,王长子早早就做了布署,不许王府下人无事私自外出,更加不许他们闲来无事拿道听途说的话随便说嘴,不然定会严惩。
王长子管起人来可比王爷狠多了,有了这条管束,王府下人确实都不敢造次。可是为了维持王府正常运转,怎么也不可能将偌大府邸整个封闭起来,有些安化城里发生的变故,还是难会被王府里的人探听了去。
这天安化王如常地临摹着他的宝贝碑帖,刚写完了一幅,一边眯着眼观赏,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臂膀,一旁伺候着的宦官见状连忙上前,双手为王爷小心地揉捏着。
“董进啊,最近外头可有些什么新鲜事儿?”安化王在太师椅上坐下来,闲闲地问道。
王爷极少会关心外面的事,但偶尔也会像这样随口一问,听听闲话权当散心。
桂园里近身伺候安化王的下人们早已有了默契,王爷主动来问时,他们一定会据实回答,但只要王爷不问,即使外面出了天塌地陷的大事,他们也不能来主动跑来对王爷说,不然打搅到王爷的清净,就一定会惹得王爷发怒。
而这一次,下人们其实早就已经体会到形势不对劲,早就在等着王爷问起了。
这些人不懂军事,不懂政治,连巡抚和总兵有何区别、哪个官大都说不清,可他们一样每人都有一个脑子,都有替自己安危担忧的心思,也就都会指望着王府里唯一剩下的这位主子可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