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听后一时竟默了下去,只顾朝前缓步走着,没有回答。三月天的光景,阳春之际,夜晚也十分温暖,没有一丝的凉风。邵良宸与何菁见他这样,心里都不觉打起鼓来: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三个人一前两后,在华筝苑最情景的角落里缓步走了一阵,钱宁才又开口:“你当我那会儿欲言又止,是为防着艳艳吧?其实不是。”
一听他说“艳艳”,何菁夫妇两个就忍不住走神,还要力地再把飞走的神思拉回来。
“我是犹豫不决,这话该不该说。不说呢,怕有事儿,说了呢,又怕是我杞人忧天,徒惹你们烦心。”等到确信走到了说话安全的地界,钱宁驻足回身,“依你们看,王长子放弃谋反,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他会不会还留有后招?”
那两人听了都是一愣,何菁忙问:“为何有此一问?”
钱宁苦笑摇头:“不为何,正是因为没有凭据,只是瞎猜,我才一再迟疑没有对你们说起。如此看来,你们并没有这感觉了?”
犹豫不决其实是钱宁非常反感的一种做派,但凡可以,他都不会容许自己为什么事犹豫不决。就连求婚这么大的事,他还不是一旦决定就付诸实施?
可是这件事他真的不好决定。什么王长子托孤,他这两日反反复复琢磨,也没琢磨出一点靠谱的根据,都只是自己的猜疑罢了。人家看出他有能耐,就托他照看妹妹妹夫和女下属,有什么奇怪呢?可如果他碰巧猜中了,王长子真的留有后手,那么他们这些天来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所以究竟要不要对邵良宸他们提起,他就一直犹豫难定。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两颗心都随着钱宁这话沉了一些。邵良宸道:“我倒是一直觉得,二哥放弃谋反一定是不情愿的,尤其他很想扳倒刘瑾,不情愿任由安惟学之流折腾下去,可是,依照现今的进展来看,实在看不出他会留有什么后招。”
何菁也道:“是啊,总不可能等算计完了杨英,他再跳出来重新去谋反吧?那时候周昂他们也不可能陪他玩了啊。”
“所以我才没想对你们说啊。”钱宁看着他俩都凝眉思索的模样,故意轻松笑了笑,“你看你们非要我把这没根据的猜测说出来,结果就是徒惹你们烦心罢了。咱们三个……不,咱们四个,如今在这儿也算替王长子担着一份特别差事,又不能擅离职守跑回安化去,即使回去了,也一样不可能从王长子口中探得出什么。所以说,既然咱们什么都干不成,你们就当今晚没来问过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说吧。”
说完他便优哉游哉地走了,隐约口中还哼起了小曲,以示对今晚的求婚之行十分满意,对所谓的瞎猜确实没多挂心。迟疑再三,他这会儿还是有点后悔真去对他们说了,恐怕后果除了给他俩添堵之外,没什么用处。
“走吧。”邵良宸拉起何菁的手,与她回了所住小院。
这一趟出来,除了得知钱大佬即将脱单的消息之外,何菁觉得,唯一的获就是给自己添了条心病。
正如钱宁所说,朱台涟究竟会不会在另打主意,他们现在没办法弄清,即使回了安化,也别想能从朱台涟口中问出来,除了这么干巴巴地挂心,什么都干不成。这就是他一直想说又没说的根本原因。
从前看《潜伏》的时候,何菁觉得如果换自己到了余则成那种境地,一定会随时提心吊胆,每天都睡不成觉,最终必然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