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于举事之前安排人将蕙姐儿送离安化,到时能否逃过一劫,就看她的造化了。你们不必管,等你们回京之后,你若还有余力,只需看在菁菁份上,帮忙留意着别叫姑母也受了牵连就好。”
他眸光流转,回到邵良宸脸上,“如何,你都听我说清了,这回能安心带菁菁走了么?”
安心带菁菁走?从前不明白二哥谋反的原因,尚且可以哄骗自己说,二哥或许就是做着皇帝梦的野心家,是自己找死,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他们去冒险阻止。
如今得知二哥竟是这样的初衷,别说他确定告诉了何菁,何菁一定不会甘心放任二哥送死,连邵良宸自己良心也不能容许自己坐视不理。
二哥不是个野心糊涂虫,更不是个坏人,他不该死!不该为那些恶人陪葬!自己还有机会劝阻他的时候,怎能不来努力试上一把?
邵良宸默然望了朱台涟片刻,再出言时,语气万分恳切:“二哥你听我说,我也知道刘瑾的手下作恶多端,我也恼恨杨英等人行径下作,甚至,我也厌恶三哥与三妹他们,可是,咱们想要达到目的,叫这些人恶有恶报,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现下你尚未动手,事情就尚有转机,你我平心静气重新谋划,大可以既不牺牲自身,也达成所愿。”
朱台涟重重一声冷笑,英俊刚毅的面容罩上了一抹骇人的寒气:“我就知道,道理与你说个清楚,你也不会乖乖听话。还说什么听我说清原因便会带菁菁走,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探知原因,而是想要阻止我!”
话音未落,他抢步上前一把揪住邵良宸前襟,将他朝城墙对面狠狠搡了过去。
邵良宸身上的残余药效都尚未消除,身在这危险之地更是手脚发软,毫无还手之力,就像个稻草人一般由他摆弄。
城墙顶上不过一丈多宽,朱台涟这一记猛力推搡,邵良宸便重重撞在箭垛对面那低矮的石砌扶手之上,若非及时攀住扶手,真险一险直接翻过扶手跌去墙下。
对恐高的人而言,这种恐惧深入骨髓,根本无力抗拒。邵良宸倚靠在扶手顶上,感觉到自己少半边身子都悬在了墙外半空,直惊得魂飞魄散,这一下别说还手,简直连话都要说不出了。
朱台涟跟过来,重又抓住他的前襟,顺势将他按在扶手之上,不让他缩身回来,冷冷说道:“你知道我为何选在这里与你说话?因为我早就打定主意,今日与你说清,你能乖乖答应带菁菁回京是最好,你若不答应,我便就此将你扔下城去,叫你命丧于此!”
邵良宸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却毫无反抗之力,他满面迷惑地问:“你……为何要如此?只因我有心劝阻你,你便要杀我?”
朱台涟目如寒冰:“我的亲人之中,仅有菁菁一个一个惹我牵挂。我要她活着,纵是伤心欲绝地活着,也好过被你拖累而死!”
邵良宸更是不解:“什么被我拖累?”
“少来装傻!你以为句句不离为菁菁着想,便可骗得过我?”朱台涟森然冷笑,“你打着菁菁的旗号来劝阻我,不过是想要亲自阻止反叛,立一大功罢了!我已看出来了,你比那个陈瑛还要热衷名利,竟连侦测到了这边内.幕回京复命都不满足,还想阻止我动手谋反!还说什么对菁菁心有真情,你装相骗人的本事如此高明,连我都难辨真伪,何况是菁菁?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桩差事才娶了她,一直骗她至今。我再由着你这般利用她,迟早要害她死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