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盯着钱宁,别叫他有所异动。”
钱宁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神色虽还轻松,心底却已急急分析起可能的状况。
邵良宸在一间客房的床上醒来,睁眼看着陌生的屋子,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一时都想不起发生过何事,自己究竟怎么来了这里。直到看见朱台涟进门,昨晚的回忆才迅速复苏。
“二哥。”邵良宸坐起身,身上肌肉仍然残存着酸软之感,就像昨日干了太多的体力活,尚且恢复不来一般。
朱台涟过来在床前的绣墩上就座,语调平淡地问他:“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他记得二哥过来酒楼上为他解围,记得二哥与那些人在他面前直承“大事”,记得二哥对那些人声称,自己是他安排在京师的探子……可是这些,现在能实说吗?二哥昨晚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他出来,就代表他们之间可以开诚布公了么?
脑筋亦如四肢,依旧僵化,尚未恢复往日的敏锐,邵良宸愣愣地不知如何回答。
朱台涟见他不说话,也未多问,站起身道:“你拾一下,一会儿随我出来。”
“二哥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便知道。”朱台涟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显然无意多说。
门口鱼贯进来四个小厮,分别捧着水壶水盆手巾胰子等物,来伺候邵良宸洗漱。在他们当中最后一个人进门后的空隙,邵良宸望见门外守着几个腰间佩刀的王府侍卫。
他现在浑身都还发着虚,就像大病初愈般没有力气,勉强刚能做到走路不用人来搀扶,想要与人动武肯定力不从心,况且在二哥的地盘与其手下侍卫动武,也绝非明智之举。
虽猜不到朱台涟意欲何为,邵良宸也能感觉的出,今日形势恐怕不容乐观。
靠近王长子府大门的一处墙角,侍卫统领韩毅见到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小跑过来,喝道:“做什么呢的?慌里慌张的!”
“统领大人,方才陆公公叫我与赵振两人盯着那个钱宁,可我俩一霎眼儿的工夫就被那小子溜了,眼下也不知去了哪里,是以正在寻找。”
“钱宁?”那可是个王长子一直交代需要留意的人,韩毅眉头一皱,“快,多叫上几个人一同去找!”
他们两人一道匆忙离去,却未留意就在几步之遥的两道墙垛之间,钱宁正悄然藏身其内。他小心翼翼地露出半边脸,朝那两人的去向望了一眼,闪身出来,往大门方向靠近了一截,避身于另一处墙角之后。
不远处的甬道上走过来一行人,十六个佩刀侍卫分列两排纵队,将邵良宸夹在中间,朝大门外走去。这不是护送,是押送。
钱宁紧紧蹙起眉心:必是出大事了,若不及时采取对策,还得出更大的大事!可在这里,王长子想做的事,有谁能阻止得了他?
依稀听见有侍卫们的喧哗声传来,钱宁迅速闪身奔至院墙之下,一纵身攀住墙头瓦沿,身形利落地翻了出去。
自从成亲以来,除了新婚之夜以外,何菁还未再有过一晚不是与邵良宸同床而眠的。就是这几天她休养期间,邵良宸曾有意另置床榻就寝,何菁也没让,还说有他在跟前自己才觉得够暖和。
昨晚他不回来,何菁心里虽未怎么惦记,却还是难不惯,一夜都没睡踏实,中途醒了好几回。好容易熬到拂晓时分,醒了之后,她就开始一门心思地盼着他快些回来,盼来盼去,简直脖子都盼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