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重的心情竟随着她这一问轻快了许多,邵良宸原是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这时站起身,挨着她靠到床头,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语调轻快地道:“这事我空口无凭地说出来,又如何能取信于你呢?不如……”
他说话间捋起左手的衣袖,一探右手,取过圆桌上方才太医开方子用过的毛笔来,就着上面未干的墨汁,在自己的左臂上刷刷写下“今生只有菁菁一人”一行楷书墨字。
“回头我将这行字刺在手臂上,将来若有变心负你的一天,你便来割掉我这块皮肉,如何?”
何菁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未动,最后,对于这番决绝又重口味的表白,她只给了一字评语:“呸!”
她抓过他左臂来狠狠去抹那些墨字,发觉墨已干了抹不掉,就舔些口水在手上再用力去抹。
邵良宸忙拦阻道:“你轻着些,这会子你才有多点力气?我一会儿去洗了不就成了?”
何菁看着他手臂上污作一团的墨迹,忽地哭了,泪水好似断线珠子,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邵良宸大惊:“你这是怎地了?忘了方才太医嘱咐的了?有什么大事用得着你这样?”
三个太医方才都说了,这次小产虽说对身体损伤不大,但最好还是像坐月子那样将养半个月,如忌冷、忌流泪等月子期间的忌讳都讲究起来,以为以后留下病根。
何菁也不说话,见自己眼泪流了一脸,索性拿手抹下来,涂到他手臂上去,接着给他擦墨迹,一点不浪,还把自己脸上抹的黑一块白一块的。
邵良宸着实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这么看不得,我现在就去洗了成不?”
他刚要起身,何菁又忽然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邵良宸便又陪她坐着,刚太医虽然没说,他先前却听说过,女人在孕期荷尔蒙异常,情绪会异于平时,这时候的女人更需要小心哄着。
静了一阵后,他柔声道:“人都会变,但只要有诚心,我可以随着你变,你也可以随着我变,你担忧我觉得你不好,你就会极力做得更好取悦我,我也会担忧你哪天觉得我不好了,所以我也会极力做得更好取悦你。只要你我都有这样的诚意,还怕什么爱淡情驰?所以说,一辈子不变心,并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儿。恩爱白头的夫妻又不是没有,焉知你我就不是其中之一呢?”
是啊,又不是没有,焉知我们就不是其中之一?
又静了一阵,何菁才又轻又缓地说道:“你不知道,其实,这辈子我一直有种怪念头,就是觉得活着很没意思。早先是见到我继父待我好,我便满心感激,惦记着回报他,算是为他活着;后来继父过世了,留下了云儿,我又想为了继父总也得把云儿好好养大,算是为云儿活着;现如今……”
邵良宸直听得心头急跳,望着她在自己怀里抬起头,用水亮澄澈的双眸紧紧望向自己,开口缓缓道出与自己心声相重叠的那句话:“我就是为你活着!”
心如潮涌,他一时竟有冲动,想要如她一般哭上一场,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忍了下来。
你为我活着?我又何尝不是!这种表白若是上辈子说出口来,难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