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良宸更情愿相信,她这就是出于对他的真心关切,舍不得他去冒险,就像他对她一样,而非疏远的客套。他现出一脸慵懒的笑意:“那依夫人之见,咱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何菁扯了扯嘴角:“你要打探的消息才刚开了个头,具体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咱们总也得继续打探下去,不可能现在就起身回京。你也说了,王府之中有人真心谋反,说不定我父亲与三个哥哥都参与了,都不无辜呢。那样的话,咱们走也能走得心安些。真要细论,袁雄那句话也不见得就能撇清我父亲的嫌疑。谁能确信表面看到的就都是真的?那些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大人们还不是表面一副道貌岸然?说不定这一家子人都正打算着搬进皇宫里去住呢,现在就下定论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还为时过早。”
邵良宸点了头,却又道:“就怕弄得越清楚,咱们就陷得越深,到时真发觉,好人比我们想的还好,坏人比我们想得还坏,咱们就更不情愿走了。最终,说不定就要为安化王府陪葬。”
显见还是这种可能性更高。什么“为时过早”,更可能是她的盲目乐观与自我安慰。
何菁摆出一副恭顺笑脸,拉起他的手来:“这个主意我不替你拿,还是听你做主。你若决定尽快抽身,我回去就拾包袱;你若决定跟他们斗,就算对手是皇上,我也随着你与他拼命!”
邵良宸不禁失笑,这死丫头明明什么都想明白了,却还要装出夫唱妇随的乖顺样儿,把球踢回给他,好逃避责任。
“好,不论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咱们好歹先闯闯看!”
反正是要走一块走,要留一块留,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不论前途如何,共同进退就是了。
在舱内午休的人们渐次起来了,朱台涟正信步顺着船侧走廊走着,忽被站在船舷边的秋氏拦住。
“别过去了,二妹与妹夫午间都未进屋休息,凑在船尾说了好一阵子话了。”秋氏笑语晏晏,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朱台涟稍稍探身朝船尾方向一望,可以看见船尾两人的身影,邵良宸背靠着船舷,正将何菁揽进怀里,何菁似乎抗拒了几下,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依了。
两人衣袂飘飘,男子英挺,女子窈窕,宛如凌波水上的一对神仙眷侣。
朱台涟脸上泛起暖意,自言自语般地道:“菁菁是个聪明孩子,若是寻常男人花言巧语想要哄骗她,定难得逞,能叫她倾心的人,想必确是待她真心。”
秋氏难得听见丈夫对自己说些真心话,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小心地附和:“就是啊。”忽想起一事,她凑近了些,小声道:“依我看来,三妹对二妹夫怕是真上了心,此事可要小心防范。”
朱台涟轻哂:“防范什么?二妹夫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她一个人再如何出丑卖乖,也惹不出大乱子。”这又不是男人看上了女人,即使勾搭不上,也会有损对方名节,女人看上了男人,又看得见吃不着,还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而已?
秋氏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道:“你想想别的王府出过的那些事儿,郑娘娘还算个识时务的,她闺女……那可是个傻的呀。”
宗室大宅之中,除了混乱的男女关系之外,各类为了争夺财色互相谋害的事也屡见不鲜。朱台涟听得剑眉微蹙:“你回去对姑母说说此事,她会知道如何安排。”
说完他抬头望了望天。西方天